中国油画与“中国版本”油画
中国油画与“中国版本”油画
中国油画与“中国版本”油画
油画传入中国至少也有了一、二百年的时间,上个世纪之初以来,陆续有人留洋学习油画(或去西欧、或去东瀛),至今都未曾中断过。自美术学院出现以后,油画几乎一直就是常设的专业。在今天的年轻人中间,油画之所以受欢迎、受重视,甚至超过了本土的传统画种——水墨画。目前国内从事油画专业创作的画家,保守一点说,起码也达到了五位数,其中的名家不下于百人、千人,一些大城市(如上海、南京)还都没有油画专业创作机构,或是油画学会之类。这些年,以各种名义举办的油画群体展、个人展不计其数。全国规模的油画年展、油画展也已举办过多届。照此看来,油画艺术又怎能不兴旺发达?油画发展到了今天这个规模,还是不是什么外来画种,可以说早已不是什么问题。它早已融入我们民族艺术的多元、多样化格局之中。
以上都是些共识。可有了这些共识之后,有一个问题变得格外地刺目,格外地发人深省:在一、二百看以来的中国本土油画史上,又有哪一个油画体系,或是油画流派,或是油画风格,或是油画样式,真正是属于我们自己所独创的“版本”,并已产生了较广泛的国际影响呢?
欧洲的古典油画暂且不论,就说印象派或印象派之后,法国可以说是现代主义艺术的发源地和祖庭。二次大战以后,美国又成了后现代艺术的发源地各祖庭。英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甚至连日本、韩国、也都不甘示弱,纷纷推出了他们自己的具有独创性的“版本”(如新表现、超前卫、新具象等等)。上述的法、美、德、英意等国的不同的“版本”艺术,都已产生过不同程度的国际影响。
回头再看我们中国一代又一代的油画家,正是不断地学习,借鉴、模仿、移植、“翻版”和“改版”欧美现代油画“版本”的同时,一点一滴地,缓慢而执着地书写着自己的油画史。正如前年闻立鹏先生在一次会议上所说,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学习、学习、再学习。”我们先是有了古典型写实风格油画(这一传统延续至今,例如20世纪80年代初的“伤痕美术”、“生活流”美术);后就有了以林风眠为代表的一批又一批“中西融汇”的现代型折中风格油画,或倾向于抽象主义,或倾向于表现主义,不一而足,解放后,“苏式现实主义”风格油画又一度兴盛、发达,成了名重一时的主流(这一风格曾一度衰落下去,如今又有所抬头);与此同时,“油画民族化”呼声也在渐渐高涨,在这一口号的鼓舞下,写意(或日新写意)风格油画终于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例如卫天霖、关良、吴大羽、吴冠中,苏天赐等杰出代表);最近这些年,这一风格的油画广泛受到欢迎,更是人才辈出,改革开放以来,从“星星画展”到’85美术新闻,到模仿西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艺术,很快就成为年轻一代艺术家的“时尚行为”,各种主义(抽象主义、表现主义、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抽象表现主义……)的艺术纷至沓来,不少欧美大师的艺术样式又几乎都可以在国内找到他们的效仿者和“翻版”作品,好事者还美其名曰:前卫派或前卫艺术;进入八九十年代以后,相继被批评家和欧美、港台澳艺术市场联手推捧起来的“新生代艺术”、“玩世或泼皮现实主义”“政波普”、“文化波普”“艳俗艺术或曰‘艳妆生活’艺术”等等,则可以被看作是西方主流艺术拼盘上的一道又一道中国“春卷”(栗宪庭语)。敢问其中哪一个流派、哪一种样式又能说是我们自已独创的“中国版本”油画呢?仅从上述列举的种种事实来看,我回答是:没有。这样说并不是要否定学习和借鉴西方现当代艺术的必要性,更不是说想要抹杀其中的种种成果,而是说须引起警觉,须予以深刻反省。
需要深刻反省的第一点:在相当一段时期内,油画被误认为主要是一个手艺问题,语言问题,而在这方面,欧洲的大师们几乎就是高不可攀的,所以就不停地反复地学习、琢磨他们。这在今天看来,其实是一个误区。油画不仅仅是一个手艺问题,也决不仅仅是一个姓不姓“油”的问题。我们不能仅仅是满足于“学习、学习、再学习”,“借鉴、借鉴、再借鉴”。再也不能亦步变趋地仿效即“翻版”西方现、当代艺术的任何一个主义,任何一个流派,任何一位大师。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此路不通”。或者说,此路已走到了尽头。
需要认真反省的第二点:我们应该走出徐悲鸿、林风眠等先驱者为我们预先铺设好了的“中西结合”、“中西融汇”这样一座“立交桥”。因为事实已证明:“中西结合”也罢,“中西融汇”也罢,都没有能催生出“中国版本”的任何一种艺术,至多是催生了一种又一种嫁接之后的折中风格。我曾称他们为“国际性”样式中的本土“版本”。进一步地说,继续停留在这样一座“立交桥”上,我们既无法超越西方,也无法超越自己的传统,“立交桥”只是“便利桥”,却不能代替艰苦的创作之路、探索之路、自强自立之路、复兴之路。任何一个国家、地区、民族的艺术,都必须保持他们的差异性,都必须有他们自己富有创造性的“版本”艺术。惟有这样,才能在世界艺术中真正地赢得一席之地,赢得尊重,并融入其中,产生广泛的国际影响。欧美主流艺坛早已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他们从来都不会去考虑什么“西中结合”、“西中融汇”,我们自然也应当这样想,这样去做。难道还能再去“结合”、“融汇”一百年吗?告别徐、林思路,是时候了!
需要深刻反省的第三点:一味简单地强调“民族化”。按民间艺术或传统文人画(写意、大写意艺术)的模式和方法来发展油画,即是以上说的写意或曰新写意风格油画(也有一种说法是“油国画”、“油民间的画”),看来也产生不出“中国版本”油画。因为一味简单地仿效即是“翻版”自身的传统艺术,既不能超越自身的传统艺术,更无法进入当代艺术的新视野。对传统的“元素”(样式、风格、方法、材质、工作)不能仅仅是效仿、利用而已,还必须经过一个当代视角的过滤、改造、转移和超越,才能使他们重新“复活”在当代艺术的躯体上。
真要同时想到并做到这三点,决非易事,但又必须是在这三者的结合过程中,才能催生出“中国版本”油画。也正如鲁讯当年所说:外之既不后于世界之思潮,内之仍弗失国有之血脉,取今复古,别立新宗。
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呢?回答是肯定的。
2001年,由我主持的《超写意油画专辑》,已在湖北美术出版社的《美术文献》上面问世。这也是“超写意油画”的首次推出。当时,我选择的代表性画家是:周春芽、洪凌、葛震、吴翦、张小涛等。我认为,周春芽的“双重性转换”比较成功;江凌则是十多年来坚持一个思路(新写意)的创作,且又能有所突破的画家。吴翦很有意思,他可以看作是林风眠、苏天赐、沈行工三代艺术的“传人”,但又不是简单地去传承、延续前辈,而是作了大胆的超越。张小涛、葛震则是近几年内画坛上引人注目的新人,其风格、样式都有令人耳目一新之感。
2003年12月,由我策划并主持的《中国版本——超写意艺术邀请展》在深圳雕塑院平静推出,。参展的有16位艺术家(包括了水墨、油画和观念术三个不同领域),其中画领域的代表除了以上所说的周、吴二位外,还增加了李向明、蔡小华、张炀、张恩利等几位干将。
紧接着,我又协助上海的一家画廊策划并主持了《中国版本——泸、宁、杭三地超写意艺术现象展》,其中油画领域又增加了周长江、莫雄、顾黎明、伊林春等几们有所建树的人物。
以上所列画家,还不能说都已是“中国版本”的典范人物,他们的作品也还正处在不断地探索或实践过程之中。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些暂时未被纳入我所策划的展览框架的画家,如王怀庆、杨述、王利丰、毛焰、林菁菁等。在第三届中国油画展上,尚杨的新作让人看了以后很受启发。这位画坛老将,一直在求变,且变得越来越有“中国味”。
以上的事例还只能说是初露端倪,但却是一抹难得的曙色。
笔者愿意为迎接这一抹曙色而继续工作,但我也十分清醒地意识到:要推出“中国版本”的当代性油画或其它什么艺术,决不是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批评家或画家所能实现的一个目标。它应是一项综合性工程。可以聊以自慰的是:吾道不孤!文/陈孝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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