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者，书写胸中丘壑 ——读朱松发山水画

多年前我注意朱松发是因为他极具个性的墨梅。“意是不求颜色似”的梅花，斑斑驳驳，老干虬枝盘根错结，疏影横斜。倔犟地布满画面。画家又以自己独有的草书题跋洋洋洒洒地填充不大的空白，成为作品有机的部分。这种一反过去斯文俊雅而以粗枝乱头的雄强风格绘出的“文人画”墨梅，自然令人过目难忘。在此之后，他的山水画虽然是墨梅风格的继续，但确乎是面貌大变。也许因为山水画比梅花有着更加丰富的表现内涵和空间，在松发山水画中更充分地展现出传统笔墨的表现力。用笔强劲，或疾厉或凝重，皴擦点染皆备，加之浓重淋漓的墨色，呈现出“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层峦迭障的大山大水。即使画不盈尺，依然气象万千，雄奇而壮观。这标志着朱松发的绘画艺术又步入一个新的境界。 朱松发的绘画可当之无愧地称之为“写意”。画不是“描摹”出来的。不是“作”出来的，而是“写”出来的，即以书法用笔绘出。这一点读者一望而知，不须赘言。他的画又耐得住琢磨，因为确实写出了中国画应有之“意”。意者，意蕴、意境、意趣是也。正是那些或淋漓酣畅，或枯涩棱赠的笔墨形式，造成深沉、厚重之感，传递了某种静默和抑或不安的深邃意象，愈想穷尽其意，愈感到有些不可参透的奥秘。画中的“意”究竟是什么呢？那是作者大半生吸吮了皖 南的乡风乡谷和徽州的古老文化，而酿成的皖南情结；那是作者对叹为观止的最优美的黄山风光以及皖南民居的深深感悟；那其实就是作者“自我”，一个在艺术的山路上孜孜仡仡、踽踽跋涉的艺术信徒的心灵披露。因此，他的画作是有感而发，是言之有物的，不是牵强附会挤出来的，也不是笔墨戏嬉，更不是无病呻吟和装腔作势。 为倾诉和表述所感所思，画家借助于所具学养和笔墨功力，通过“写意”的手段而达到目的，完成创作。写意者，就是抒写胸中之丘壑。 顺便说及的，两相比较，在松发以往墨梅作品中，草书长跋为作品形式松成要素，是否因为当时较多地关注于作品的视觉形式，偏重于经营意趣。在后来的山水画中，长跋渐少，大概由于他的更大热情，下更多功夫，用心于作品所表达的内涵，即对“意”的表达了。 当今中国画坛人才辈出，群芳吐艳，美不胜收，像朱松发这类“写意”绘画并不习见，而且，它所蕴含并体现的深层文化内涵远未被熟知。有时也会遇见与之貌似的作品，但因画者多方面功力不逮而流于浅薄狂疏。松发的画看上去用笔强悍，似显张扬，其实不然。他的作品是蕴籍内敛的，更多得益于内功，远非几手外在的笔墨花枪可以奏效。 我喜欢读朱松发的画作，细细读这些画，如何和画家相对地交谈，一种无言的，会心的交谈。邓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