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去的逸飞(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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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8-08-15 09:45:02 来源:中国文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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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飞




浔阳遗韵(油画)陈逸飞


    晚清刘熙载在《艺概》中,以一个“飞”字概括庄子汪洋恣肆奇诡浪漫的文风。我也用一个“飞”字来概括陈逸飞的艺术和人生。确实,我们大家已经习惯叫他“逸飞”。他的一生,已经在中国艺术的天空里留下了永恒的“飞”过的痕迹。不同的是,庄子飞在一个古典而诗意的时代,逸飞飞在一个多变而功利的时代。另外,逸飞虽然是个写实的画家,但他骨子里一直怀着“飞”的诗意与梦想。2005年4月10日,逸飞作为一个艺术家,以59岁的英年,以一个美丽而凄婉的决绝姿态,不无飘逸地、永远地,飞了。他飞到了哪里?是那个星光闪烁白云飘渺的天堂吗?

    逸飞飞了,他留下了很多。有他的艺术,有他的人生,有他的产业,还有对他的评说、注解、猜测,当然还有鲜花和泪水,还有文艺界那么多或近或远的朋友的牵挂,还有他身后依然轰动、依然天价的拍卖。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的名字有关,但也和他的存在无关。因为他的肉身已经消失在我们每个人都会消失其中的那个茫茫的虚无之中了,在他如日中天声名显赫的时候。

    逸飞是个说话细声慢气、极文静的人。但逸飞又是一个在艺术的汪洋大海上航行,不断开辟着自己新的航道,充满着传奇和故事的艺术家。我想,他在艺术上经历的惊涛骇浪和他内心所闯过的激流险滩一样多。逸飞生前是个明星式的人物,太多太多的光环笼罩着他的生活。同时,他又像居中的恒星,把那么多行星和卫星吸引到自己的周围。用今天的话说,他有无数的“粉丝”。作为一个艺术家,他那么长久地生活在媒体的闪光灯下,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媒体和公众的骚动,他实在是个太有魅力的人物。我一直远远地看着他。我想,他其实是很累很累的。

    前些日子,我出席逸飞去世3周年在泰康路他生前工作过的地方举办的一个追思会。长长的方桌上点着一盏盏白色的蜡烛。烛光摇曳,没有张扬,人不很多。他的太太脸色苍白,神情肃穆,一袭黑衣静静地坐在那儿。人们慢慢地诉说着曾经的逸飞,那样的宁静、平常。我认为,天堂里的逸飞会喜欢的。太热闹的艺术,总让人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

    讨论中国当代油画,尤其是研究上海的油画史,陈逸飞是个你即使闭着眼睛也绕不过去的庞然大物,一个走进历史,在当代中国油画史大墙上刻下自己深深印记的大油画家。

    逸飞是个既有扎实艺术功底又有敏慧艺术才气的画家。他的功底不仅表现在他坚实的写实本领,他对造型结构的把握,对光线明暗的处理,对三度空间色彩变化的感觉,尤其是他对宏大场面的组织调度,不仅在同代油画家中,即使放在其前后的大批油画家中,都堪称人中翘楚。在艺术世界中,往往有功力者缺才气,才气横溢者怕艰苦。他是那种能用天才想象将技巧调动起来,服务于画面和人物的艺术家,而且他真的努力用功。这使他很早就从同辈画家中脱颖而出,成为中国油画界最早成名的精英人物,深刻影响了其同时代前后左右的一大批油画家。如陈丹青在陈逸飞去世后就曾回忆过当年受益于陈逸飞油画艺术的情景。

    逸飞是个始终站在时代潮头引领艺术潮流的艺术家。他从事油画艺术的30年,正是我们生活的国家和世界斗转星移,经历多次空前深刻而复杂历史巨变的时代。在最革命最狂热的年代里,他创作了《毛主席的红卫兵金训华》(1969年),《黄河颂》(1972年)、《开路先锋》(1972年)。这些作品在一片亢奋昂扬的“红海洋”中,以其独有的“革命的抒情性”,给当时的中国油画界带来了一股清新脱俗的风。在粉碎“四人帮”,解放思想,全民族陷入历史的沉思反省之际,他又接连创作了《占领总统府》(1976年)和《踱步》(1979年)。前者以其高视点构图一览众山的气魄,将解放军战士把胜利红旗插上总统府的庄严历史瞬间展示得瑰丽而生动,人物与场景浑然一体,从而成为上世纪50年代后革命历史题材美术创作的巅峰和压卷之作,被陈列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最显赫的位置。后者以一个踱步沉思在历史风云前的年轻人形象,隐喻当时一代年轻人的迷惘、反思和求索的思想历程。

    80年代逸飞赴美深造。他是大洋彼岸最早从困厄中摆脱出来的中国画家。他的聪明和怀乡情绪,使他独具慧眼地发现了江南水乡的绘画价值,引发他创作了《桥》(1984年)、《双桥》(1985年)。江南水乡历来是传统中国画的世袭领地,现在逸飞用油画再现了不同于国画的江南的色彩和肌理。他的才华深为石油大亨哈默博士所激赏。哈默博士访华又把自己收藏的《双桥》转赠给邓小平同志。一时间在中国社会引起巨大轰动。这样,即使人在异国他乡,逸飞依然引领了中国内地的油画潮流。江南水乡由此成为画家、画商、画廊热捧的题材,直到今天依然“高烧”不退。

    90年代中国美术渐渐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商业时代。在这个令许多画家困惑失落一时无所适从的时代,逸飞依然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他先后创作了《浔阳遗韵》(1991年)、《罂粟花》(1991年)、上海旧梦系列《黄金岁月》(1993年)、《玉堂春暖》(1993年)。这些作品将伦勃朗强烈明暗对比的光影关系处理手法,大胆地运用到身着清末民初服饰的“新式仕女”身上,运用到旧上海听戏,搓麻将的日常生活场景中。画面中流溢着一派迷濛、幽怨的气息,通体散发着梦幻一般的怀旧情调。在生活突飞猛进,人们开始失落往昔时光、陷入伤感之际,逸飞又开创了一个新的题材表现领域。他用油画笔唱开了忧伤唯美的怀旧金曲。30多年来,逸飞永远是油画领地里的成功者。我一直无法明白,是幸运女神一直眷顾着他,还是他始终不渝地追求着幸运女神。我也一直无法明白,这对于逸飞油画艺术的发展是得大于失还是失大于得。

    逸飞是精明的,逸飞是敏感的。他总能那么聪明地捕捉到时代风向的即将转向,迅即用自己的艺术引领这种时风的变化。在时代和艺术和文化对应关系的感应上,逸飞是充分、绝对上海的、海派的。他的这种精明和精准,大约只有文学界的才子余秋雨才能与之匹配。当然,逸飞每一次画风和题材的转变,都会引来一大批跟风者。对于他的大批追随者,我想到一句话:“我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因为几乎所有的追随者都不具备逸飞的天赋和素质。这不仅在于,逸飞实在太聪明了,更在于逸飞油画中始终有一种自青年时代就有的略带女性化的抒情和诗性的品质。

    逸飞是当今中国作品价格最昂贵的画家之一。他的作品在美术市场所向披靡。其价位总是在拍卖市场创造着新的纪录,然后又被自己的作品打破自己的纪录,成为中国美术市场最受追捧的油画家,成为家喻户晓、雅俗共赏的油画明星。

    最后,逸飞是个雄心勃勃、大包大揽的艺术家。他太有才了。他四面出击,画画、拍电影、做服装、办杂志、开企业……最后他没有倒在油画架前,而是颓然累倒在富阳《理发师》的摄影机下。

    唉,好端端的一个逸飞,飞了。飞进了历史的天空。飞去的逸飞在朋友中和美术界留下了一阵轻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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