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鸟（左）、杨宏声（右）2011
Huaniao（Left）Yang Hong Sheng（Right）2011
杨：记得您在2004年回国定居后带回了《宇宙系列》，并在《大美术》杂志上第一次发布了作品。
华：是的，那时还没有全部完成，没有做任何展览，直接发表了一些作品。
杨：这种发表形式很独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华：就觉得：能发表出来，也能让更多的人看到作品，是一件很开放、很进步的事情，也是对作品的一种认可。
华鸟 宇宙系列-第一篇-诞之篇6 70x70cm
Cosmos series- Birth6.By Hua Niao
杨：您出留学后工作，曾经做过翻译工作，也做过同声翻译，后来转入艺术行业。有何感想？
华：出国后也经常回国。有很多原因，我没能搞艺术。后来，转向艺术了，这确实要仔细回想一下。
杨：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一门外语并作为职业，应该说您有语言天赋。
华：语言是一门艺术。用耳朵较多的时候，就是同声翻译，用眼睛较多的时候，就是笔头翻译。
杨：语言是传播、沟通的必要工具。
华：艺术也是。在不懂一门外语的时候，这门外语就是符号、信号。在不明白这门艺术的时候，它就是符号、信号。
华鸟 宇宙系列-第二篇-交之篇 3. 70x70cm
Cosmos series- Communication 3. By Hua Niao
杨：您自幼丹青，又师从吴昌硕派的曹简楼先生，在书画篆方面上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华：自幼丹青，这是一段美的记忆。后来边读书打工，边创作，勤工俭学，后来拿到了奖学金，才缓一口气，才转向艺术。
杨：您在1988年就入选了在东京都美术馆举办《国际书道展》。但是，我没有看过您的吴派风格的作品。
华：我自己也不太看这些作品了。
杨：您转行到艺术的契机是什么呢？
华：那时经常有朋友邀我去教书法和绘画，同时我一直觉得：翻译工作不是我可以用生涯来做的事情。我要创作，要原创的。所以转行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
华鸟 宇宙系列-第三篇-奏之篇5 70x70cm
Cosmos series- Third：Performance 5. By Hua Niao
杨：丹青、留学、翻译、艺术，由此看出您很有主见、有思想的。那么，曾经在吴昌硕画派那里学习，您学到了什么？包括在古典书画艺术里。
华：学到了书画篆的技巧，同时也感悟到一些事情，在传统书画里我们看不出有很大的变的，有变化的，如八大山人之类的，但当时都不是主流。在吴昌硕先生这里的一些打破。比如说，他用洋红的颜料画，因为传统的不这么用。
杨：在考验和评论艺术作品时，其中对当代性、原创性，从作品的内层、如意境、境界进行评析。
华：意境、境界，其标准在哪里呢？用传统书画标准，是没法看《宇宙系列》。现在我们经常说的观念，这和意境、境界没关系吗？关于作品的内层，这是创作的灵魂的问题。
杨：所以要深入了解您之后才能获得一些答案。那么，艺术家依据什么样的想象力进行创作？
华鸟 宇宙系列-第四篇-升之篇3 70x70cm
Cosmos series- Forth：Sublimation 3. By Hua Niao
华：有时候，一个矿物质颜料也可以带来无限的遐想。有种叫群青的颜料，纯正的群青就是青金石，是在几百万年前才前形成的。在技巧、形式上可以有很多想法，形成观念。
杨：观念是无止尽。《宇宙系列》是一种观念，在讨论宇宙观之前，您是如何理解艺术的，艺术是什么？
华：艺术是因为艺术家的喜怒哀乐而得到了显现、显性、显形。总是说：艺术再现了人的意志和信念，是人的精神生命。意志是什么？信念是什么？
杨：人类最原始的激情和力量，因为倾泄于艺术，而得以保存。艺术属于什么？
华：艺术是形而上的，也是形而下的。艺术是想象力、创造力、也是生产力。绘画艺术已经属于历史，成为艺术史。但是，绘画艺术并没有因为照相机、电影的出现而绝种。艺术离不开绘画里的思维形式和一些手法。只要有人存在，艺术就不会中断。
杨：您这么肯定艺术，那么在您的创作过程中，艺术起到了什么作用？
华：既然是艺术，就有技术问题在里面。就是对美的审视的体系里面。有时候又像整容手术一样，被整容的人会很痛，伤口愈合之后会更美、或者更丑，整容所期待的就是美的效果。
华鸟 宇宙系列-第五篇-合之篇 4 70x70cm
Cosmos series- Fifth：Connection4. By Hua Niao
杨：看到《宇宙系列》时，我们不相信这是用国画材料画的。
华：几乎所有的人看到《宇宙系列》后都这么说。这是为什么？国画因为材料的特征，以往的形式已经固有了。
杨：特意用国画材料是否因为是一种挑战精神决定的？
华：这是一种挑战。是宣纸、矿物质颜料，一旦把控不好，宣纸就破烂，矿物质颜料就脱落，等等情况都会发生。对于材料本身，我一直抱着一颗爱惜和恭敬的心，颜料本身来自宇宙。
杨：形式上是一种打破常规的精神，但是实际上是在国画所具备的可能性上进行了挑战。
华：任何有成见的、傲慢的态度，都无法开始创作。
华鸟 宇宙系列-第六篇-护之篇 7 70x70cm
Cosmos series- Sixth：Protection7. By Hua Niao
杨：您在表达手法上、观念在上做出的决断，决定了形式，也由此看出，《宇宙系列》的原理是：创作让人富有想象力。
华：人因为有了想象力，想象、联想、遐想和幻想、左思右想，那么多的想，这是力量。
杨：至今仍然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从何而来的灵感，让您创作如此宏观主题的作品？
华：很长一段时间，我困惑不堪。在1998年前后我用国画材料、矿物质等颜料等画了一幅大画，叫《净！静！敬！》，中间是一梵钟。
华鸟 《净！静！敬！》矿物质等颜料、和纸
150x118cm 1999
Clean! Silent! Respect! Mineral pigment. Japanese paper. By Hua Niao
杨：梵钟是佛事用的法器。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您画这幅画吗？
华：是困惑，让我感到不安，有一段时间我与世隔绝。什么聚会、约会都不参加。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先画再说了，大概一年多后，就萌发了画《宇宙系列》的构想。
杨：这很神奇。直指内心的觉悟，有时是无意识的。
华：我们从小接受到无神论的教育，我是无神论者吧，至今还记得鲁迅笔下《祥林嫂》。
杨：这是一种转变，心和宇宙一体化的意识，似乎又是无意识的。
华：我想有这个因素吧。
杨：宇宙一词在英语里是Cosmos 和universe，《宇宙系列》是Cosmos一词，这到底是什么宇宙？
华：人是宇宙的精灵。
杨：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中的台词。
华鸟 宇宙系列-第七篇-再生篇 3 70x70cm
Cosmos series- Seventh：Regeneration3. By Hua Niao
杨：《宇宙系列》的Cosmos 一词，比较贴切。Cosmos 和Universe各自强调的不同。
华： Cosmos是有秩序的整体。Universe是指物质现象的总和，多指太空、天体等等。阿波罗11号登月球，人类首次接近宇宙，那个“宇宙”是太空空间Space。
杨： 我们是世界是宇宙的一小部分，这里的“宇宙”用Cosmos，源于希腊语，认为宇宙的创生是从天地开辟前的浑沌chaos中产生出秩序来。
华：有物混成，先天地生。《道德经》中也有关于宇宙的。
杨：东汉时期天文学家张衡就提出：“过此而往者，未之或知也，未之或知者，宇宙谓之，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这里的宇宙和今天所讲的宇宙相近。
华： 《庄子》中：“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宇宙之大，无穷无尽。
杨：可以看出您对儒释道也感兴趣。
华：很久以前，对儒释道的看法就像看UFO的消息一样，觉得玄乎而神秘。也反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之类的思想。对《道德经》、《易经》，比较感兴趣的。
——对话稿于2010年3月
（艺术X哲学 对话8 待续）
华鸟（Hua Niao）：生于上海。留学日本和英国，硕士。北京大学特任讲师，国家一级美术师。
Hua Niao: Born in Shanghai. Studied in Japan and the UK. Master’s Degree. Special lecturer of Peking University. National First Class Artists（China）
杨宏声(Yang Hong Sheng)：哲学博士、哲学家、诗人。上海市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国际中国哲学学会》世界哲学与美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对华鸟的艺术研究上发表过多篇学术论文。为华鸟《宇宙系列》题写长诗，共49篇，674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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