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美术馆、中国工笔画学会联合主办的“第十一届全国工笔画作品展”将于2020年12月在中国美术馆举办。4月23日,大展组委会于中国美术家协会官网发布征稿启事,标志着大展的正式启动。展览启动之初,我们采访了中国工笔画学会副会长张见。
张见
1972年出生于上海。1995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中国画专业,获学士学位。1999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中国画专业,获硕士学位。2008年毕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获博士学位。曾任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国画系副主任,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画院副院长。现任中国艺术研究院工笔画院院长,中国工笔画学会副会长,国家一级美术师,博士研究生导师。
张见《蓝色假期no.1》 69.5×116cm
张见《蓝色假期no.2》 69.5×116cm
张见 《叠no.1》 83×74(35.5)cm
工笔画在今天的艺术版图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张见:工笔画作为中国传统艺术文脉中极具民族性格的艺术样式,是中国绘画的重要组成部分。进入21世纪后它的发展更为丰富而多元。工笔画的写实特质决定其更善于传统继承和美育功能,对提升公众的审美品位、弘扬主旋律等具有不可或缺的时代担当作用。这在全国美展等大型官方展览中都得到了充分的表现,所占比重甚至超越了“中国画的半壁江山”。而另一方面当代理念和新的审美、新的技术的共同作用下,实验性又成为这一古老画种令人惊喜的新枝,而产生的多样性创作结果丰富了工笔画的整体内涵和边界。以中国的逻辑探索当代艺术的发展道路,工笔画的发展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越来越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工笔画传承了一种什么样的传统精神?
张见:工笔画更善于承袭传统艺术“求真”的经典品质,但这里的“真”不仅仅是相对写实、工于制作的绘画风格,而是艺术家之于自然的生命体验,正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中国画史中历代工笔画经典便是如此。当代工笔画蓬勃而多元的生态又让这个古老画种印证了“笔墨当随时代”,不断创新,适应历史发展的优秀品质。“尽精微·致广大”则更恰如其分的展现了工笔画最具优势及特点的传统精神特质。
近年来的工笔画创作呈现出哪些新现象?
张见:近年来的工笔画创作风格日渐多元,但有两点最为突出:一是画家更加自觉的关注自身与新时代发展的互动关系,更多扎根人民、深入生活,出现了一系列主题性创作巨制佳作。二是创作观念化倾向愈发明显,在唯美的画面描述中,更侧重个人生命体验的深度植入,创作方向更加个性化,这使得工笔画绘画风格的探索取得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发展。
怎么看待“新工笔”“新水墨”的现象?这个潮流对你的创作产生了什么影响吗?
张见:作为“新工笔”的发起人之一,我无数次回答这个话题。“新工笔”作为概念被提出早于“新水墨”,整体来看两者都先后发轫于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是相辅相成的一对范畴。都是在回溯传统的同时,对当下语境的深入感知,尤其运用不同的媒介和材质,对先前的一些传统审美经验、观看方式以及内在的艺术史逻辑作出挑战性的积极回应,呈现了中国画艺术在当代语境下的传承与探索姿态。“笔墨当随时代”是艺术史演进之必然。
作为艺术家,创新意识举足轻重。我们继承的大多数最有价值的美术史遗产在产生之初都是以创新的形象出现的。但如果创新完全脱离了数千年的民族文化基因,对文化整体而言也一定是一种缺憾。如果没有深刻的个人理解,创新和继承一样,都只是泛泛的词语,没有多大意义。所以我从走入专业院校开始,为了实现自己想要的创新或超越,做了必要的思想、理论储备,让“观念先行”成为当时自己鲜明的艺术创作取向。创作—自我否定—修正—自我理论完善,是我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今的一个从探索到成熟的螺旋过程,并将继续延续下去。
工笔画艺术家与其他类型创作者之间有哪些交流?互相吸收什么样的营养?
张见:现在的创新背景与30年前最大的不同在于网络带来的巨量的信息交流,各个画种,不同的视觉艺术,基至非视觉艺术的表现方式等都可能影响到工笔画的创作。我认为这是进步,不管你有没有能力接受。同时工笔画对于其他画种、设计、舞美、电影、文学等也都有辐射的痕迹。在材料、图像、造型、形式、气息、节奏、观念等方面都有相互的借鉴影响。当代工笔画的优势就在于它扎根于深厚的中华历史文化传统之中,同时处于一个面向世界的广阔空间里。
绘画和图像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张见:在我看来,就绘画本体而言,绘画首先是艺术家心灵投射的产物,是主观性的物化,其实践主体是艺术家,而图像的价值实现是由艺术受众来完成的。尽管艺术家与受众可以在“主体——艺术——主体”的模式下建立起平等的对话关系,但要实现绘画与图像之间信息传递的有机对接还是很难。故而,用图像学知识来研究绘画至今仍较为普遍。但在创作实践中我反对过于依赖图像的创作方式。
您的创作状态是什么样的?
多年来我一直像处于一个实验室中,不停尝试用不同的试剂调配出任何良性却又不同的结果。除了艺术家身份之外,我还担任一定的行政工作和教学任务,同时还承担着国家主题性创作项目和其它科研项目,尽管很忙,对我来说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我一直努力调整自己的工作、生活、创作状态,始终保持干净的艺术信念和活跃的创作状态。
您近期的创作在题材和技法上有何新的探索?
21世纪进入第二个10年,我个人注意力也从图式、叙述、隐喻逐渐转向了修辞、互文、潜古,我心中单纯的图像时代正在隐退。“潜古”也一直是我近几年创作的一种原动力及方向。中国文化既给我们带来无限的文化抱负,同时也让我们很难完全摆脱沉重文化包袱。这是文化传承中相应的一对矛盾关系。如何用更为开放与自信的视角对待中国文化传统经典与世界其它文化资源是我们的历史使命。这些判断都是依据我们不断增长的认知能力回望与展望的结果,也是艺术的演进方式之一。
基于此,近一段时间,在个人创作上我以更加简洁、提纯的手法去创作了一系列关于衣纹的作品,就是想在文化线索方面,对“曹衣出水”的古典线条造型样式的形成方式进行思索、溯源。西方古典雕塑中也有与之相近视觉概念的作品。那么今天,我们在创作中可不可以进行一场交互式的讨论,从而产生工笔画对于图式、造型、线条、气息、观念等的开放性讨论结果。这些作品是我对这些思考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