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六年了,每年到秋的季节,我都要交替到东北和西北地区采风、写生。到大自然去领悟艺术的真谛,去寻找艺术的源泉,去感受艺术的魅力,去接纳大自然的馈赠。从而使自己的“金秋系列”作品不断在自然中吸取精髓,在自然中得到提炼,在自然中加以升华,在自然中激发自己创作的灵感,使之把瞬间美好的“金色世界”永恒地留在人间。
东北和西北的气候环境与中原不同,已到九、十月份,万物用尽神奇魔变,把大地装扮的绚丽多彩。无论是莽莽草原,还是高山峻岭;无论是千里戈壁,还是原始森林;无论是沼泽溪流,还是大漠胡杨,满目赤橙黄绿,分外妖娆,使人震撼,使人留恋。
曾在2008年秋天,我专程乘机到新疆阿勒泰采风,因寒流提前,迟了几天,错过了最佳时机,白桦树金色的叶子零零星星挂在枝头,在细雨寒风中无力地摇摆。我失望的站在白桦树下,泪水夺眶而出……继而又乘机飞往南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去会见我的另一位老朋友—胡杨。我的心情才得到了些许安慰。2009 年秋天,我去了东北大兴安岭采风,收获颇丰。
两年过去了,新疆阿勒泰所留下的遗憾一直让我难以忘怀。今年经过长时间的精心准备,于
一路西行,翻越了高不可攀、深不可测的崇山峡谷;穿过了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拜赏了敦煌石窟的艺术魅力和著名的鸣沙山月牙泉;领略了庄严、雄伟的嘉峪关;体验了一路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目睹了西域疆土的雄厚壮阔和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经过3000多公里的长途跋涉,于第五天深夜落脚新疆北陲的阿勒泰市。
次日,不顾疲劳,我们在当地朋友的带领下,向祖国西北极点驶去,想尽快捕捉我理想的金秋创作素材。一路上,隔窗远望,辽阔的草原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像众多仙女编织的巨大绒毯铺盖在大地,黄的似金,红的似火,白的如雪。天边牧民的帐篷星星点点,成群的牛羊安详自得,莽莽苍苍,雄浑壮观。车一会儿穿过草原,一会儿翻越山岭,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奔驰。松树和白桦交织生长在山坡上,郁郁葱葱。绿中有黄,黄中有红,使人如痴如醉。清澈的河水在谷底蜿蜒奔流,雄鹰在蓝天白云间盘旋飞翔,身临其境,如同世外桃园。
几天来,我们到了有西北明珠之称的喀纳斯湖,去了游牧民集结地的原生态景区禾木,还沿山路行程百公里直奔中国与哈萨克斯坦接壤的西北第一村——白哈巴村,并在中国界碑旁留影纪念。那里自然秀美的风景和哈萨克斯坦族人热情好客的性格给我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由于今年新疆地区雨水较多,加之气温较高,白桦树林绿多黄少。阿勒泰地区几乎走遍,但与我理想中的景色相差甚远。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一路劳顿,所见景色虽然优美壮丽,但距离我想要的景色还要再等十天半月,“不见金秋誓不休”!我和同伴商量后,于9月18日索性在离原始白桦林外十多公里的哈巴河小县城住了下来,等待着“金色世界”的到来。不记得是哪位哲人曾经说过:“世界上让人最痛苦的是等待”。我们在哈巴河小宾馆一等就是一个多星期,在这七八天里,我们几乎天天开车离开县城,驶过草原,跨过哈巴河,到原始白桦林去观察,多么期盼着白桦树能在一夜之间变成金光灿灿的林海,尽快圆了我的“金秋梦”。老天好像想多留我们几日似的,天天艳阳高照,热风拂面,气温总在25℃左右徘徊。我们每次满怀激情地去,每次又在失望中返回住处。等待的滋味既痛苦又无奈。
我们一天天的等待,一天天的期盼,哈巴河两岸的原始白桦林在我们的等待和期盼中终于一天天地变黄了。我们难以按捺自己激动的心情,一大早就背起相机,拿起画板,驾车至白桦深处。哈巴河的水湍流不息,哗哗的流水声打破了桦林的寂静,宽敞的河床两岸,白桦树亭亭玉立,千姿百态,黄黄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在秋风的吹拂中闪着夺目的金光。河水中倒映着白桦树婀娜多姿的身影和金色的波浪,碧蓝的天空中白云悠悠,秋天在这里醉了,我置身于这优美的景色中更醉了。
站在白桦树下,凝视着迷人的金色世界,我感慨万分:“西域疆土秋的神奇,秋的美妙,时常揪着我的心,魂牵梦绕。奋不顾身,千里迢迢,见到了你呀,没有怨言,饥渴顿消。你美丽的身姿、容颜永远在我的画中显耀,我是你终生的 ‘伴侣’,自然和艺术会久久拥抱……”。我坐在哈巴河岸的鹅卵石边,挥动着画笔,蘸着河水,将秋的神韵记 录在我的画纸上,刻印在我的心中。
在原始桦林的采风结束了,我们满载收获,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枝一叶,返回200公里外的阿勒泰市。阿勒泰是个不足20万人的小城市,依山傍水,风景如画,离市区不足2公里有个桦林公园,千顷之大,原始的桦树粗大挺拔,密密茂茂,五彩缤纷。阿勒泰河穿流其中,潺潺小溪在公园里纵横交织,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既灿烂,又神秘,犹如神话仙境一般。我们不停地采集创作素材,全然不知暮色已近。
在新疆阿勒泰地区多个地方采风已半个多月了。我们完成了在北疆的预期任务,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那里的好朋友,告别了那里的一草一木,告别了使我无限留恋的金色白桦林……
第二天,在当地老朋友的陪同下,我们向200公里外的千里大沙漠出发了。几年来,这条路我已走过了三次,每次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以前,风沙四起的戈壁滩现在是一望无际的棉花田,雪白的棉花如同银色的海洋,成千上万的棉农一字排开,双手舞动,好似在巨大钢琴键盘上弹奏一曲希望之歌。田头堆放的棉花包如皑皑雪山,十分壮观。公路边搭建了很多瓜棚,刚刚下秧的夹石瓜、哈密瓜摆在路旁,维吾尔族的瓜农们在翘盼路人的购买。在远处空旷的沙漠深处,红柳簇拥着数不尽的石油井架。天然气的火把像永不熄灭的圣火,把昔日凄凉的戈壁荒漠照得生机盎然。
我们到了举世闻名的沙漠公路,再往前走,就是塔克拉玛干千里大沙漠了,我按下车窗玻璃,把头伸出窗外,将我早已熟悉的沙漠、红柳、胡杨再次看个够。千里沙漠公路在绵延起伏的大沙漠中穿过,两边十几米宽的固沙红柳已长出两米多高,鲜红的枝头,紫色的柳穗,在太阳的普照下,如同镶嵌在沙漠上的宝石,熠熠发光。胡杨在苍凉的大漠深处静静地昂首屹立,好似向世人讲述着千年来一桩桩传奇的故事。
车行进大漠200多公里处,一片片的胡杨,千姿百态,簇簇红柳丛生长在胡杨周围,胡杨金色的叶子布满树冠,像一个个勇士,威武刚毅,宁死不屈,既悲壮,又震撼。我们将车停在公路边,拿起相机扑向沙海,去再次近距离感悟胡杨的伟大。
记得2005年的这个季节,是我第一次来这里采风,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久盼的胡杨,形态各异,千奇百状,几千年来,他以极其顽强的生命力,一代接一代,在荒漠里从不寂寞,从无烦恼,始终不辱使命,坚守着自己的阵地。我深深地被感染,深深地被感动,使我热血沸腾,感性的认识,让我激动异常。以后的两年里,在我的“金秋”作品中,胡杨是我必不可少的创作主体。
在2008年的秋天,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胡杨好像已和我是好朋友了似的,早已将绿色戎装换成了金甲,在欢迎我的再次到来。我翻越了数不清的高大沙丘,艰难地走向大漠深处,向胡杨生长密集的地方一步步地走去。这次我没有了像第一次见到胡杨时的冲动,没有了像第一次见到胡杨时的兴奋,而是看到他们耸立在荒漠风沙中,仿佛双双眼睛凝视着我,好像有多少话要对我说似的,止不住的心酸一下子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轻轻地走到每一颗胡杨树下,抚摸着他们粗糙的树身和被风刮日晒已裸露的枝干,像是在为战斗在沙场的伤员疗伤,像是在安慰一个个受委屈的孩子……我沉下心来,仔细的观察,将胡杨干枯枝干的形态,胡杨树干的肌理,胡杨金色的叶子在不同天气中的颜色变化,永久地留在了我的速写本里,留在了我的心中。理性的升华,为我以后的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时隔一年,今天我又一次走进了沙漠,又一次站在胡杨树下,真是亲切无比,感慨万千。每一次的到来,都有不同的感受,每一次的感受都有不同内容:“沙漠虽然凄苍,胡杨给了它生命;胡杨虽然悲壮,红柳的身影能抚慰他的魂灵;黄羊、野鹿,时常相伴在这里,还有远处传来的驼铃声声;大自然能给画家创作的灵感,画家亦能让荒凉的大漠永远显现无穷的激情。”在沙漠的几天里,我们一直在胡杨林中穿梭,与胡杨“对话”,和胡杨“交心” ……临别之时,我真的割舍不下对胡杨这么多年的真情实感:是胡杨让我的画作更具魅力,是胡杨让我的艺术生涯得以无尽的延续,是胡杨给了我创作源泉,是胡杨给了我人生的动力。我站在胡杨树下,紧紧抱着它粗壮的躯体,默默地向它告别,来年这个季节,我一定如期与你相聚。胡杨给了我人生的动力。我站在胡杨树下,紧紧抱着他粗壮的躯体,默默地向他告别:来年这个季节,我一定如期与你相聚。
一个月的采风圆满画上了句号。在返回洛阳的途中,意外的收获使我惊喜。一个月前去西北时,一路两边绿色满目,和我们中原风光差别不大,而现在,秋风把西北整个大地的树叶吹得金黄,把满山遍岭的爬山虎和不知名的灌木丛吹得彤红。西居人家洁白的“干打垒”平房不规则地座落在金黄与彤红之间,村庄外宽广的草地上牛羊成群,放牧人在马背上悠闲自得。一幅幅优美的画卷在飞驰的汽车前移之身后,一幅幅优美的画卷也在飞驰的汽车前定格在我的心中,铭刻在我的脑海。在我今后的作品中定将一一展示。
再见了,西北的白桦!再见了,西北的胡杨!再见了,西北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