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欣赏
秦理斌
在华夏民族诸艺术中,书法艺术最集中、最有代表性地体现了中国艺术的特征及汉民族文化的人文精神。
书法是一门艺术,欣赏书法是一种美的享受。书法艺术作品不仅可供人们清赏把玩,它往往还是社会、文化、历史、政治等方面的写照,是作者人生修养及人格力量的再现。一副凝聚着作者心血的翰墨精品,无时都在向人们无声的诉说着世事的艰辛,人生的美好,岁月的沧桑,透过作者的墨痕,使人们联想到往日里正义与邪恶,进步与倒退,甚至是血与火的生死搏斗。如晋代王羲之《兰亭序》的春风扑面,清逸秀健;宋代苏轼《黄州寒食诗》的悲凉凄怆中流露出的豁达宽容,无不反映着作者当时既不屈又无奈的情绪基调。宋代民族英雄岳飞书写的诸葛亮《出师表》笔走龙蛇,刚劲雄奇,一个为国家民族请缨出征,尽忠报国的英雄形象跃然纸上。其书写的《还我河山》四个大字所表现的艺术魅力就足以赢得人们广泛的赞誉和喜爱,但更为奇特的是作品所透射出的作者誓死收复祖国河山与敌人血战到底的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唐代著名书法家颜真卿所创造的颜体字,更是以其独具的风神彪炳史书,成为正义和忠义的象征。他所书写的名帖《争座位》就是反映他和当时朝廷腐朽的宦官势力作斗争的事例。正因为这幅书作表现了书法家刚正不阿、无私无畏的浩然正气,在客观上起到了打击邪恶势力,匡扶正义力量的社会效果,使得人们更加爱惜这幅艺术作品。人们爱颜真卿的书法艺术,更爱其庄重威严,大气磅礴的气度,爱他忠肝义胆,正气堂堂的伟大人格。
回首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不少帝王将相,社会名流都与书法艺术有着不解之缘,其中一些人本身就是书法家。他们的作品广泛地流传于后世。唐太宗、唐高宗、武则天、唐玄宗、宋徽宗、康熙、乾隆等皇帝都堪称书法高手。尤以唐太宗、宋徽宗的艺术成就最高。唐太宗李世明在统一全国后,常以万机之暇,深研文史,留心翰墨,特别是对王羲之的《兰亭序》偏爱之极。他书写的《温泉铭》、《晋祠铭》为其代表作,深得书圣王羲之书法的神髓,是历史公认的仅次于王羲之《兰亭序》的书法杰作。
宋代皇帝宋徽宗赵佶的书画艺术作品更是造诣高深,精彩异常。他独创的书法纤细秀劲,瘦健遒媚,在书法史上有着崇高的历史地位和极高的艺术价值,深受人们喜爱,被人称为《瘦金体》。清代皇帝康熙、乾隆的墨迹、碑刻、牌匾,由于年代较近,流传的就更为广泛。
近代伟大的民主革命的先行者
一代伟人毛泽东的书法更是奇崛伟岸、豪放旷达,兼而秀颖独出,风神独具。1946年重庆谈判期间,毛泽东书赠
书法艺术不像别的艺术那样直观,而是比较抽象。看法不易统一,对同一件作品甚至会因意见相左而见仁见智。这是因为:书法艺术作品是靠个人的感知来作判断,而不能够量化。欣赏书法是需要基础的,由于个人对书法本身的实践及对书法基本知识的了解不一样,认识也便分出不同的层次,从而导致对同一件作品各有不同看法的结果。各人知识文化修养,身份地位,当时的心境等的不同,也是造成看法不一的原因。事实上看法也不可能一致,只有这样才能使艺术作品有了更大的包容量,是各个层面的人都有所得,这也正是艺术作品的神奇之处。但书法艺术作品欣赏也不是没有标准的。我们既要承认书法欣赏中个人较强的主观意识;也要肯定书法欣赏还是有一定的原则和标准的。一件书法作品一旦产生,作为一个客观存在,它的艺术价值也便随之产生并影响和感染着欣赏者的情感和审美情绪,但在欣赏时,我们应当遵循这么一个基本原则,就是要有一个冷静的头脑和一双客观的眼睛,不以自己的喜好做标准。由于个人性情、学识阅历等的不同,可以对某种风格有所偏爱,但绝不能以此作为评价标准。
书法欣赏的方法和步骤应该是由远到近,先大后小。即先从远处看作品整体大效果,然后再由近处看局部,看用笔细微处。关于这点,唐代书法家欧阳询有个观碑的传说,很能说明问题。一次欧阳询骑马在荒郊野外,看见前面有一块石碑,初不经意,信马而过。但经过时,碑上的字使他眼睛一亮,调转马头,返回碑前,驻马观之。还觉看不详细,便下马,立于碑前,进而又坐下来慢慢看,一直看了三天三夜。是碑文书法高超的艺术效果和精到的笔法吸引和感染了他。欣赏从大的方面来说,主要从形质和神采两个方面来把握,所谓形质与神采也就是物质与精神两个方面。形质就是物质方面的,有具体可视的形象和一定的大小尺寸等。而神采则属精神范畴,是艺术品的灵魂,只可感知而不可言传。如果再具体一点讲,欣赏一幅作品主要从章法、墨法、结体、笔法等四个方面着眼。欣赏过程也是循着这个次序进行。
一.章法:从形质上来说,就是作品一定的表现形式,从精神方面说就是作品的气韵、神采、风格等。章法美是书法作品的最后归宿。那些杰出的书法艺术作品莫不是以表达和抒发作者情怀为归宿的。一件成功的书法作品,就是作者心迹的流露,其美的章法就是作者在形质与神采方面的完美结合而表现出的总旋律。从形质上说,就是作品中看得见的形体,点画、笔法是否精到,落款、字距、行距等是否谐调;神采方面主要是作品中的气韵、神采、性情等。好的作品是相辅相成,形神兼备。
同一个人的作品也因书写时的心情、环境、书写内容的不同,作者情绪情感也会随作品流露出来,表现出不同的情感格调和内含。这更进一步表明了书法具有强烈的抒情性。“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中国艺术家总是把抒情性作为艺术创造的灵魂和最佳境界。也正如唐书法家孙过庭评论王羲之的几件作品时所说:“王羲之写《乐毅》,心情多抑郁,写《东方朔画赞》时意想离奇,写《黄庭经》则和悦虚无,写《太师箴》又心潮起伏。说到兰亭兴会,思绪俊逸,神情超脱。家墓告誓,心情沉重,意志惨戚。所谓涉乐方笑,言哀已叹。”
书法作品的风格可以有多种多样,但概括来说,可分为两大类型,即优美和壮美。用美学概念来说就是秀婉和崇高两个美学范畴。优美的代表人物是书圣王羲之,壮美的代表人物是颜真卿。分别代表了书法史上的两个里程碑。欣赏优美和壮美的作品会给人产生不同的审美感受,看颜真卿的字,会被其大气磅礴,端庄肃整的气度所感染。看王羲之的字,特别是赵孟頫的字,于不知不觉中产生一种轻松舒畅之感。
二. 墨法:即是用墨,凡注重艺术表现效果的书家无不特别注重用墨,
浓墨,如用活了,则庄重沉着,雄伟有神。苏东坡善用浓墨,曾说,墨如小儿眼睛即佳。清朝刘墉堪称用浓墨专家,有浓墨宰相之美称。淡墨,要淡而不薄,用活了则有清雅淡远之韵致。干墨,比浓墨更浓,不能使神情板滞,要有燥有润,行笔不能太快,时出飞白效果。湿墨,介于浓墨和淡墨之间。涨墨,指墨蘸得很多,墨里含水也多,产生大量渗化墨团。清王铎最善此法。焦墨,比干墨更干,也有称燥墨的。涨墨和焦墨都是比较难用好的。用墨一般主张燥润相杂,以润取妍,以燥取险。
三. 结体:汉字有三美,即形美以悦目,音美以悦耳,意美以悦心。其实这形美就是指字的造型,汉字结体美是通过字的形势来体现的,而书家不同的取形用势便可产生出如俯仰、开合、斜正、曲直、疏密等的不同体势。进而形成富有个性的结体美,也是诸多矛盾因素产生的一种和谐美。孙过庭在其书谱中写到,“初学分布,但求平心,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这段话是很精辟的。书法艺术中结体美的核心是在“平正”与“险绝”的对立统一上。
处理好字的疏密关系,是结体的另一重要问题。清代书家邓石如说过一句最著名的话,即书画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可透风,常计白当墨,奇趣乃出。
还有点画的呼应,形体的变化,笔势走向等都是结体中的重要问题,必须妥为处理,方能成其妙构。
四. 笔法:主要指用笔,其内容大致包括起笔、收笔、转笔、折笔、提笔、顿笔、衄笔、挫笔、翻笔、绞笔等,还有中锋、侧锋、藏锋、露锋等。笔法是与基本点画相关系的。有人把用笔动作归纳为十种,即抢、提、顿、行、驻、蹲、挫、衄、翻、绞。这就是说运用这十种动作去完成各种基本点画的写法。中锋与侧锋、露锋与藏锋则是笔法中极为重要的用笔方法,现略加介绍。
所谓中锋,就是写字运行,笔尖始终处于笔画的中间,即古人所说的“令笔心常在画中行”。侧锋是指笔锋偏到笔画一边的行笔。一般来说,中锋写出来的字,笔画浑厚饱满,富有弹性和张力,有立体感。而侧锋写出的字则笔画枯偏单薄,平铺纸上。
藏锋就是起笔和手笔时,把笔锋藏在笔画里面,是用逆入法。即是所谓欲右先左,欲下先上的行笔方法。露锋就是起笔或收笔时把笔锋露在外面。藏锋用笔写出的字含蓄沉着,圆浑厚重。书法上称用藏锋以包其气。露锋写出的字,潇洒活泼,精神爽健,书法上称用露锋以纵其神。
书法欣赏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审美情感体验过程,受诸多因素的影响,作品中有些超妙入神之处是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的,这些需要欣赏者多看多练,方能提高欣赏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