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求美和完美——秦理斌访谈录

我追求美和完美——秦理斌访谈录

我追求美和完美——秦理斌访谈录

时间:2011-03-04 09:53:30 来源:冯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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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理斌,笔名文杉,号陇南子,1955年生,甘肃礼县人,现供职于兰州大学艺术学院,任甘肃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甘肃省文联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硬笔书协常务理事。多年来,因其对传统的个性解读和创作引人关注,并以其理想化坚守诠释了"书如其人"的内涵。
本次访谈是2005年9月17日在秦理斌家里进行的。
        冯国伟(以下简称为冯):你的作品有种强烈的唯美倾向,这是不是你一种自觉的艺术追求?
        秦理斌(以下简称为秦):是的,我追求美和完美。
        冯:这是否是说你对传统情有独钟?
        秦:书法离不开传统,甚至与其它艺术门类相比,对传统的继承性更为偏重,这是一种自然而理性的选择,对我而言,我只是觉得必须对传统下很大功夫,你不能不了解它,就说它的好,或者说它的不好。     
冯:从传统之路要走出来,我觉得它的艰难程度并不逊色于现代派的探索。因为毕竟有那么多前辈大师像大山一样矗立着。
        秦:从创作好的作品而言,走传统之路更艰辛一点。首先他要有特别扎实的功底,前辈大师走过的路你必须走完,你走不过去,你就达不到那种古人的高度。我有一个基本观点,不论你如何创新,你首先要在水平上能跟古人接近、拉平,这是种基本能力,这种基本能力如果你不具备,你就不可能有高度。要具备这种能力,要经过一个非常枯燥和艰难的过程。走传统之路,我也认为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走,一种是假走。后一种情况现在比较多,他好像在走,但是却游离于传统之外,并没有真正钻进去。
        冯: 是一种伪传统?
        秦:是,有些人的东西标榜是传统,其实却跟传统格格不入。要真正的把传统吃透,融入进去,这是非常艰难的。但是仅仅融入进去,并不是目标,这也只是一个过程,它的目标是通过掌握前人的一些信息,为创作服务,为当代服务。要把现代社会的信息,现代人对艺术的解读融入进去,体现出来,我觉得这是学习传统应有的态度。另外,从创作方面来说,说困难也很困难,说容易也容易,这是两种偏向。真正的沉入到艺术中的人,他要创新,他也很苦恼。要创作出一种新面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这里也隐藏着一部分人打着创新的旗号,说搞传统的人是守旧,搞现代的人是创新,但是他连书法这个行当最基本的素质都不具备,因此只有走捷径,随心所欲,按自己的要求去搞一些花样,然后标榜自己的个性、特色,这是一种虚假的东西,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冯:人们常说书法的变化不大,你思考过这一问题吗?
        秦:这种现象确实存在。其它艺术在时代的变化中呈现着鲜明的时代特点,而书法在这一点上,变化不大。很多人对此提出疑义,认为书法太保守,没有取得根本性的变化。从人类求新求变的角度和艺术的创新角度来讲,这种现状确实值得思考。但是书法有其特殊性,一是汉字作为书法的载体,它的稳定性使书法变化的空间不大,二是书法的传承性更大些,这种历史的惯性使创作和评论都面临着很大的难度。当然,书法要发展必须要有新变化,这是不可改变的趋势。当代有很多书法家也作出了很多尝试。
        冯:那么你对当代的书法试验或前卫书法如何评价?
        秦:我非常关注他们的创作和动态。我也很敬佩那些搞现代书法的人。内心里讲,我很希望他们能走出一条路,能有新的成果。实事求是的说,现代书法也产生了一些很有影响的的作品,但他们走得这条路很艰难。因为他们要冲破人们对传统书法的认识非常不容易,而且他们创作的成果要拿出来接受大众和社会的评价。如果得不到肯定,这对于他们的打击是非常大的,甚至会影响到他们的生存环境,动摇他们坚持下去的信心。
        冯:那就是说,当前书法创新的环境并不是很好?
        秦:还不能完全这么说,说创新容易,但要有成果很难。前几年,那些搞现代书法和前卫书法的人比较引人注目,但现在又沉寂下来了,我感觉主要还是找不到出路的原因。怎么变,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冯:是不是他们的艰难处境也影响了你的艺术取向?
        秦:现代书法的困境不能说影响了我,但是却坚定了我从传统之路求创新的信心,毕竟创新之路不是一条。在艺术发展与创作上,应有宽容态度,宽松环境,允许多种探索,坚持百花齐放。
        冯:但是好像书法圈恰恰是这种急功近利的东西很吃香,靠形式打天下的风气比较盛行,很多人不重视过程,只求效果。
        秦:求效果并没有错,只是很多人忽视了本末的关系。好的东西应该是神形兼备,其中有力量的、起作用的最主要的是神。如果内涵达不到,他的形也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冯:我理解艺术是种矛盾的产物,比如形与意、功与悟、美与丑、熟与生等等。艺术家总是在解决矛盾中成长,你认同这一点吗?
        秦:矛盾肯定存在。没有矛盾,那艺术也就显得太容易了。
        冯:有时,我觉得艺术像一个循环,它不断地从起点出发,最终又回到起点。像人进入老年,又回归了童年的稚朴与简单。
        秦:艺术总是在突破和回归之间游动。只不过每一次的回归不是一种简单的重复,而是境界上的提升。我认为艺术就是在走一个圆。但这个圆不是重合的,而是螺旋式的。如果说开始时有一个起点,然后离开起点走向远方,这大多是一种有意识的过程。走着走着,就会又一次离起点越来越近。人们常规的理解,往往认为离起点越远,水平越高。但是事实上,当一个艺术家从起点到远点,然后又一次回到起点,(当然它不是重合),他的艺术水准和认识又会到一个新境界。
        冯:就像禅宗公案对境界有三个阶段,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山不变,人的认识在变。
        秦:我曾经突发奇想,如果把时间比作一个圆形的通道,它有起点,也有艺术的至远点,如果在某一起点上作两个方向的选择,一面是传统的道路,一面是现代的道路,在传统这条路上走得人很多,因此你要拒绝盲从,避免碰撞,这里面一定也还会有电闪雷鸣,有更精彩的东西,有未被别人探索清楚的东西;而走现代开创性道路的人相对较少,可能荆棘遍布,你不但要有信心,还要有走出一条路的本事。我认为,两条路都能到达艺术的理想境界,所谓殊途同归。所以我从不认为哪一个取向好,哪一个取向不好,关键是要选择适合你的道路,坚持走下去,这是最重要的。
        冯:你这个判断是不是在说,在书法道路上,无所谓传统现代,这只是现代人一种简单的分化。
        秦:传统和现代是客观存在的,但就艺术水平来说无所谓新旧之分,只有高下之别。只要你把好东西创作出来,历史是不会埋没的。有些人总是在怨天尢人,说别人不理解他的东西,我觉得还是作品的问题。现在有一种认为,认为书法要在传统的基础上创新,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对个人来说,并不一定就是真理。一个人生命是有限的,你要走传统,走到什么程度,走到什么年纪,其实是不能限定的。往往是你走一阵传统,又想创新,创新一阵,又想走走传统,非常曲折。
        冯:书法讲求我手写我心,你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秦:我感觉现在还不能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有想法,但还需要作品支撑。
        冯:那么现在你感觉自己最要加强的是技术因素还是其它,比如心理因素、社会因素?
        秦:当然是技术因素。我感觉在技术上力还没有下到,那么下一步的追求还不能过早地去说。我现在的目标是把基础还要往厚里打。
        冯:当今的时代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功利时代,在艺术创作上是积极靠拢还是采取规避呢?
        秦:这两种都做不到。作为现代人,要充分认识现代社会对人的要求,人对现实社会的需求,这两者的关系要处理好。我觉得最关键的还是要自己调整好方向和目标。功利作为大的时代环境,是无可厚非的。作为个人,离开功利性,他就会脱离这个社会。要学会适应社会,但要有所分辨。我不是适应社会所有的东西,而是要适应对我的生存、我的艺术有所影响的部分。
        冯:对于欣赏者而言,书法呈现着两种面目:传统和现代。书法是该走向个性还是走向大众化?
        秦:这还是一个审美取向的问题。关键还是作品要有高度和深度。我非常关注大众的审美情趣。现代有人认为:大众都认可的东西俗,而那些大众大多不能接受的东西雅。这其实是种错觉。真正推动艺术发展的作品还是取决于大众的认识,而不是几个专家。大众喜欢的东西并不意味着低水平。从历史到现代,那些真正好的东西可以说都是被大众所喜欢的。不能低估大众的水平。同时也要警惕那些庸俗化的大众倾向,把一部分人的认同等同于大众。问题往往是出在个人身上,而不应该将它归缪于大众的审美。
        冯:还有一个问题常困扰着我,可能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就是现代人写书法,总是以唐诗宋词作为书写内容,因为不是自己写的东西,能更好地表达出它的内涵吗?现代人为什么不能写现代人的东西呢?
        秦:对这个问题不必强求。写自己的或现代人都可以,写古人的也可以。当然写自己的东西可能会熟练一些,存在这个因素,但不是很重要。大部分古帖产生时是建立在实用基础上的,并没有把它作为书法艺术来表现,现代人是把它当作艺术品来对待。把书法当作艺术的成份加大了,那就是书法向艺术专业化靠近的比重大了,专业化程度的靠近对书法本身的艺术表现效果较之于书写内容的要求会更高一些。现代的书法家不可能都像古代书法家那样具有大诗人、大文学家的身份资格,随着社会分工的精细化,书法这个行当,它更关注的是书写的质量。(但文字内容也很重要)比如说你字写得很好,在书法这个行当有很强的实力,但你的文学功底相对差些,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写那些流传千古的诗句肯定要比写自己的东西更好。当然自己的东西也可以写,社会现在也在提倡学者型书家,作为一种期望,这都没错,但是不能走极端,你不能要求一个书法家就一定是大学者、大诗人。随着社会的分工,应当把身份价值与艺术价值剥离开来,剥离的越彻底,才越好。
        冯:在中国书法的传统体系中,你比较心仪或给你更多艺术滋养的是哪几位?
        秦:我比较喜欢王羲之的字,相对练得多一些,我也认为他的成就最高;能与王羲之媲美的只有颜真卿,他是第二座高峰。他们两人是书法史上的两座里程碑。说到其它的书家,能与他们靠近的我认为还有杨凝式。其它的还有一定差距。当然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面貌和特色,比如唐代的怀素是草书的第一高峰,宋代的苏黄米蔡也是划时代的大家。近现代我认为水平高的主要有于右任、林散之、王蘧常、陆俨少等。
        冯:能了解一下你的书写状态吗?
        秦:我的前期准备较多,我的书写速度比较慢,当然在书写过程中有快有慢。
        冯:能否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作一个评价?
        秦:还不是很满意,常感到力不从心。同时,作为一个现代人,应该有自己对现代的理解,要把它表现得更加充分和满意,也感觉很难。
        冯:艺术当随时代,在当下,书法如何体现时代性?
        秦:这个问题问出来是一个问题,实际上具体到一个个体身上,它是不明显的。书法不是哪一个人造就的,而是由于大的时代背景,一大批书家本身出于对传统书法的理解,按照自己当代生活的一种状态,最后写出的一种东西的合成,从而代表了一种时代的风格。但是这种风格并不是说由人们设计出来的,它是后人评价的结果。当代人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随着时代的发展,一批优秀的,走在前沿的艺术家它自然会铸就出自己的风格,在当下,你很难给它一个准确的定位,说它是时代的反映。而随着时间的沉淀,后来人慢慢对它才有一个逐渐科学和理性的判断。对个人来说,他的创作只要代表个人创作的最好状态,他就代表着这个时代的风格。现在很多人纠缠于这个问题,我觉得是不必要的。
        冯:是啊,现在提倡把书法建立在一个大书法的角度,放在人类学、社会学的角度去把握,可能正是出于以往对书法过于重视技术的一种反应。
        秦:重视技术是书法本身内修的重要要求,但现在书法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内外环境,与西方艺术的交流,本土文化的定位,商业氛围的渗透,这些都是必须正视和回应的问题。你不能说,我只管写自己的,对外面的世界可以不闻不问,农业社会,你可以这么做,但现在你这么做,只能说你在封闭你自己的创作,其后果是你所创作的东西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冯:盲目的书写只能是艺术的奴隶。一个清醒的书法家应该有自己的思考和分析。我感到你对书法理论非常重视,也下了很大功夫。
        秦:你对一个事物认识的高度将决定你对这个事物透彻程度的把握。你的认识高一点,自然会使你的认识更加准确一些。如果局限在一个小的范围内,眼界很窄,你肯定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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