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的“诗性抽象”

李磊
1965年出生于上海。现为上海美术馆执行馆长、上海青年文学艺术联合会副会长、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上海市美术家协常务理事。曾经担任上海油画雕塑院执行副院长。
 

龚云表/文

李磊的抽象绘画，是一种风格独具的诗性抽象绘画。那一幅幅由洇漫浮动、梦幻般光色组成的画面，直如一首首温婉清新而又意蕴深厚的抒情诗。这是一种用笔触和图式构建的诗的语言，幻化出独具魅力的诗的意蕴，传递出富有诗歌内涵的审美境界，一个诗意的世界。在这个诗意的世界里，栖息着李磊的艺术灵魂。

　　李磊的“诗性抽象”，是一种将创造激情通过有意识的自我控制和精心制作达到的完美的理性表述。这种理性并非没有感性，只不过这种感性是一种经过提炼和升华的感性，犹如古人写诗“吟哦一个字，捻断数根茎”的推敲过程。李磊通过对画面的惨淡经营，用一种近乎纯真形式的视觉趣味，将稚拙的天真、返朴归真的本我意志交融相生，抒发了一种被理性过滤的内心的诗化情感。

　　从李磊近期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他更加注重于营造强烈的光色视觉，将一些特殊的肌理融合于光色的表现之中；着力在画面上以率性而为的色块和层次丰富的色彩组合成的“力态”和“情态”的互补结构，以一种既有对立冲突又深蕴和谐、既富有哲理又充满激情的动态结构产生出巨大的张力，让人们可以从中意会出丰富的音韵、旋律和格调。这是一种用笔触和图形建构的诗的语言，幻化出独具魅力的诗的意境，传递出富有诗歌内涵的审美意蕴，一个诗意的世界。它让你只能慢慢地亲近它，然后悄悄地而又深深地沁入你的肌肤，撼动你的心灵。李磊通过画面纯真形式的视觉趣味将稚拙的天真，返朴归真的本我意志交融相生，抒发了一种被理性所滤化的内心的一种被纯化的情感。

　　本次展览的作品，分别由《森林》、《流水》和《落花》三个系列组成。所谓“森林、流水、落花”云云，在画面上呈现的只是用充满动感的色彩与线条对物象进行的分解和抽提，从而在“形而上”的层面表达了画家对大自然的抽象性的思考。实际上，从某种意义来说，抽象艺术比具象艺术具有更自由、更广阔的表现空间，即如李磊的森林、流水和落花，它们摈弃了表象世界所有稳定不变的形式，以本我生命不断呈现的语言和形式轨迹，体现其审美价值；而且更进一步以一种超然出世的精神追求，表现出一种纯洁唯美的理想主义情结，营造出高雅脱俗的境界。这些作品并非是从一个片断、而是从一个整体去认识自然，是把对自然的感受积累起来，从中归纳出它的内在构造的精神，是不同于“器”的“道”，是有别于“形而下”具体再现的大自然，而是“形而上”的诗性意义上的“无物象大自然”。李磊以一种十分纯粹简约的语言来表达当代人对于大自然的精神与美的诉求，并且恰到好处地融入中国文化精神，承载着他的文人理想和诗人情怀。

　　人们在从事抽象艺术创作时，往往更多地从西方寻找资源，而忽视了在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和艺术传统中探寻精神本源。而从李磊的作品中则不难发现，他自觉从中国文化传统的哲理和诗境中提炼出抽象的艺术因子，来丰富自己的诗性抽象艺术语言的一种努力。他在画面的表层上以一种视觉符号为主要特征，又在深层蕴含了中国文化的意义指向，并且具有强烈的中国化诗性抽象的形式美感。这种形式美感的表达似乎有着某种意义上的“预设性”，但是由于他对中国传统文化在精神上的有意识积累，便使得在实现“预设性”的创作意图的过程中，更显得有一种游刃有余、自然流泻的“随意性”和“偶发性”。中国传统文化中有“搜求于象，心入于境，神会于物，因心而得”和“神在形似之外”的意象美学命题，李磊的诗性抽象，在很大程度上即是以“本我”为主体，营构内心意象的表现图式，他的创作也便成为一种中国诗性文化的精神潜意识的显现过程。

　　被康定斯基推崇为“现代灵魂艺术家的先驱”的诗人梅特林克曾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具有灵魂对美的那种兴趣和接受力。因此，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拒绝听从一个沉缅于美的灵魂的指引。”正是灵魂的这种禀赋指引着艺术家始终保持着亢奋激昂的状态，去追寻各自的诗意梦境。而只要能传达出灵魂的诗意就是纯粹的艺术。从李磊的绘画中，我感受到他那为艺术颤栗不已的灵魂所传递出的诗意的宣泄和张狂。置身于当今物欲横流的无梦时代，李磊却兀自做着他多少有些狂放无羁、恣肆潇洒、与艺术女神相拥的“白日梦”，也因此得以为人们奉上这犹如醍醐灌顶、令人饕餮饱餐的艺术盛宴。

　　　　　　　　　　　　　　　　　　　　　　　　　　　　　　　　　　　龚云表

2008年盛暑于上海系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