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军:厚重与悲悯相融的写实世界

薛军:厚重与悲悯相融的写实世界

薛军:厚重与悲悯相融的写实世界

时间:2012-07-18 14:09:23 来源:

>薛军:厚重与悲悯相融的写实世界

        孤独是艺术家最好的朋友,这句话,薛军深有体味。
        他率直、单纯,画室里沏上一壶茶,听一曲评书,便能笔随心转,画意无限。
        艺术道路上的执着偏执,带给他的纠结、苦闷,
        却让他更加清醒,找到内心的方向和绘画语言。
        他的画厚重,细节的处理却空灵巧妙,油画的肌理渗透着中国古人的儒道精神。
        也许是性格中的佛家悲天悯人情怀,创作总弥散着一种顿悟式的人性自省。
        这一期,《品尚艺术》带你走进薛军厚重与悲悯相融的写实世界。
        圆脑袋,皱眉头,壮硕身材,脖子上挂一串珠子……这些都是薛军的外在标志。直接、率性、爷们,则是他的内在特性。
         然而,他的艺术之路似乎就没那么清晰明朗。在当下艺术品市场最为繁荣、艺术家备受瞩目的大好时代,在艺术路上匍匐二十多年的薛军,依然在纠结画家与市场之间的微妙关系,因为他主攻的人物画不唯美“不讨喜”;在年轻一辈如鱼得水、年长一辈早已荣升大家级人物时,夹在中间年过不惑仍须摸索前进的他,尴尬万分;从天津到湖南,从湖南到广州,他像现代版吕布,有能力有气慨,却未能形成自己的根据地。这个“根据地”,并非地理位置,而是于艺术学术上。
        薛军所走的每一步,是纠结的、苦闷的,甚至在自己眼中,是坎坷的。然而,这些纠结苦闷与“不如意”,几乎都源于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总是把自己的意识拔到最高点,然后落足到现实,继而以佛学里悲天悯人的姿态关注浮生。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艰难寂寞隐忍的过程中,作品变得越来越厚重,越来越有代表性。
        然而,这条路如何走出“薛军式”,依然是薛军每天必须思考的问题。
        渊源:从张大千与连环画说起
        薛军的外公曾是北京有名的厨师,因画家张大千欣赏外公的厨艺,而外公欣赏张大千的艺术,两者情谊亦师亦友,张大千更甚以画赠之。自小在外公家长大的薛军,看过不少外公的字画藏品,也深受传统文化影响。这便是薛军与绘画之间最初的缘分。
        在六七十年代成长起来,而又对绘画感兴趣的人,多半有连环画情结,薛军说,“如今仍继续收藏连环画呢。要对对绘画产生兴趣,还得从连环画说起。”
        那时,才上小学的薛军,几乎用尽了所有的零用钱和过年压岁钱来买连环画,上课看放学看,常常看得不知时辰。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因经历“文革”,五六十年代的连环画已非常难得,那时薛军还疯狂到,用二十多本新书,换取一本五十年代的《三国演义》。
        薛军最初接受美术教育,是在津开设的一个中国山水画美术培训班。年幼的薛军向家里要了钱,挤身人群学习美术。那时,薛军常常参考《芥子园画谱》临摹作品,但当时画得随意,并不正规。
        有了考学的概念,已经是1982年。14岁的薛军考上了天津工艺技校,第一次接触石膏像,接触素描。第一次,正规地进入到美术领域中去。
        轨迹:始终坚持油画之路
        薛军人生的纠结,是从1988年开始的。
        1988年,薛军考上了天津美术学院,却不是油画系,而是听取了一位美院老师的意见,报考当时新兴的热门专业——装潢。父辈中一位叔叔是学油画的,告诫薛军:前车之鉴,不要学油画,因前路必须经历诸多人生磨难。
        天津美院毕业后,薛军被分配到广告公司工作,在20世纪90年代初,经济飞速发展的大好势头,如果按当时的轨迹发展下去,应该也顺风顺水,也不至于如今“落魄”。然而心系油画的薛军,毅然选择“背水一战”。他说,“那些轨道很好,然而,再好,如果不是我的,也走不下去。”
        1993年,经朋友介绍,薛军来到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任教。当时亦引来诸多猜忌。因时下小城市的人都想尽办法往大城市涌,而他却从天津调到湖南。流言蜚语令薛军过了一段孤苦寂寥的日子。而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油画创作上的局限性。无法参与展览、没有交流、没有创新、找不到方向……种种苦闷,薛军相当惘然。于是,他决定考研。
        1996年报考广州美术学院,薛军毫无准备,只是想一探“水深水浅”,却无意中认识了导师杨尧,并受之影响,决定再度报考广州美院。然而,一连考了三次,依然未能过关,一下子使自己处境尴尬,在湖南呆不是走不脱。在报考的第四年,恰逢父亲病重。“此时大量书要复习的焦急心情伴随着父亲即将离世的消息,使我陷入一种无法释怀的悲凉。”
        在终于考上广州美院研究生的这一年,薛军承受了丧父之痛。在湖南长沙工作生活八年,薛军辗转来到广州读研。毕业后,留在附中任教,同是八年后的调离,成为广州画院的专职画家,开启艺术历程上的又一转机。
        “膨胀的形体以及夸张的动作,随着不同场景的变换,从一个层面,试图挖掘人们在追逐物质的同时也逐步丧失自我存在性。狭义上,讲述人与物欲之间消费转化过程所呈现的社会性批判,其实广义上更是包含过剩人类物欲掠夺所造成的自然界损毁……“浮生”背后隐喻着人们无忧无虑地享受生命时间自我放纵,孰不知,生命的脆弱就像水中浮萍,刹那间,一阵风雨后将无影无踪。”

——郭润文

        关注题材:从“胖女孩”到“浮生”
        自从被调到广州画院成为专职画家,薛军有了更多时间进行创作。近两年来,薛军开始有意识地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语言,往往一幅作品反反复复地画,直到满意为止。薛军说,“开始落笔时,我更喜欢画得奔放一些,越画越厚重。慢慢地,我会在局部细节上加以描划,从而形成斑驳陆离的厚重感。”
        薛军早期的人物画创作,一般取材于都市生活的某一片段,并以一个充满趣味性的胖女孩作为艺术符号,比如《大超市》、《健身房》系列等作品。他用一双敏锐的眼睛透视社会,膨胀的体型以及夸张的动作,随着不同场景而变换不同的表达内容。对于现实社会,薛军的看法是,“无论穷困还是繁盛,人心都得讲究一个‘度’字,即古人所说的‘中庸’。”
        如果说《大超市》、《健身房》系列等作品是薛军关注社会现象的代表作,那么“浮生”系列作品必定是薛军转向关注人物内心世界的思考结晶。因为相比前者的旁观者姿态,在《浮生系列》作品中,薛军却是用一种佛教里悲天悯人的目光来独自审视社会。
        在接下来的作品里,薛军表达的不再是“胖女孩”的物欲,而是都市里“人与狗”之间的隐意。人与狗是“浮生”里不变的内容,而背景或纯色、或加入废墟、狼藉破碎的地面等。薛军说,“当下,工业文明在不知不觉中已对人们产生大量伤害,人们还在毫无知觉地享受着它。同时,人们亦在不断地制造大量的工业垃圾。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其实,生命就像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将其放到风口上,还是小心呵护?关键还是看我们怎样对待生命。”
        《浮生系列之一》 68×180cm
        获“艺术家眼中的当代中国” 优秀奖
        把民间传统与油画艺术结合
        在薛军的画室里,摆设着极多民间传统作品,比如木板年画《莲年有鱼》、泥塑像“泥人张”、剪花娘子剪的剪纸贴花画等,这些都是薛军长年游走民间搜集回来的宝贝。他正在寻找一个契机,以把民间元素与油画艺术结合,却不是一种形式性的摆设,关键是怎样把民间的精神融入到油画中去,比如民间故事“老鼠嫁女”,薛军的初步设想是:用材料札出老鼠头的型,让好几个民众套在脑袋上,抬花桥,桥子上的新娘微露半边脸,若有所思。衣服、花桥等都是民族的,却又加入了一些当代的理念,二者合二为一。
        历史题材作品:向大师致敬
        与以前相比,现在的画家缺失了很多东西。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大师,他们都是从素描开始,然后着色。现在照相机取代了这些工作。而《一八六零年的晨》这幅作品,薛军先经构思、找资料等步骤,然后在珠江电影厂借服装,还在道具科做19世纪时期的道具,创作程序严格按大师的态度,进行的现实主义题材创作。薛军说:“19世纪末,华人到北美修铁路,当时国家落后状态下,第一批华人作了很大的牺牲。作为后人应该把这段历史记录、重新审视,尤其是画家。这是一种责任。”
        风景画创作——油画如何民族化?
        “风景画创作之于我,就像心灵跟随画笔在画布山水间神游。在近期的风景画创作中,我试图用纯正的西方绘画语言表达出一种中国人是怎样看风景的状态,并且有意识地区别东方、西方人由于文化上的差异,对自然所产生不同的观察方法。因此,我试图用东方式的观察方式来阐述东方人思维观念。”
        薛军曾经这样说过,“凭心而论,我无论怎样都不想以风景画作为创作主题。更不想使自己成为风景画家,我平时创作主要是以人物为主题,表现当代生活。”
        然而,薛军的风景画并不逊于人物画,甚至在很多人眼中,更胜人物画。这种“无心插柳”的情形,令我想到了郑板桥、唐伯虎、王安石等这些古代文人。他们深受传统儒家思想影响,秉着“学而优则仕”的理念,进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最终成就其美名的却是“无心插柳”的书画作品。也许薛军自愧无法媲美古代名家,但作为旁观者的我们,倒也看出了几分古今一脉相承的神韵在里头。
        薛军对风景画的热情来源于内心深处对于山水中国的迷恋情结,“上小学时,家胡同口有一间买旧家具的店铺,我在那里看到一幅破旧的山水画,画中两位仙人端坐在群山之中,恣意放情、品茗高论,周围古木参天,云雾袅绕,一下子把我进一种趋时空的感觉中。”
        一种东方人的视觉参悟古人所追求的物我两忘,“油画从西方传到东方,如何将其民族化?这并非是形式能够传达的。在风景画创作上,我更倾向于用传统油画的方法,把油画的薄厚、肌理发挥到极致,然后用东方人看风景的视觉表达出来,从而在在思想精神上、而非形式上,达到的油画的民族化。”
        我喜欢南方的雨,更喜欢在阴雨天看远处山峰岚气升腾的画面,山中的云雾就像轻悠的细纱,在微风吹拂下使得山峰若隐若现。南方山峦的湿润灵秀,得恩于雨水充沛,在山上茶舍里,品茗遐思,看细风吹拂小雨不停地洒落在山中,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肉身,随着山中的清风与云雾在群峰之间逍遥游荡……”
        薛军自述——不惑之后
        “庄子曰:‘巧者劳,智者忧。’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巧者、智者,但却是一个彻底的忧者。因何而忧?因绘画而忧,因为绘画是我的主要生存方式。”
        “人生如梦,岁月蹉跎”等这类的言语,经常在书本或者前辈口中说出,自己也略知其含义。其时,人生真要走过几十年后,才可能真正体会这类语句的含义。
        早先读《三国演义》以及后来在画室听单田芳讲的评书《三国演义》,开头总是有那段“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原先以为这是旧文学惯用的一种套词。近些年读了明史资料,听过了看过了一些明代文学,才知道这是明三大才子之一杨慎所填的《临江仙》词牌,杨慎是首辅杨廷和的儿子,子承父志,为了心中的信念,在专制时代敢于与皇帝对峙,终使其在云南劳苦终生。晚年也无自由可谈,每想起来不由感叹,这样的名句是需要多艰苦的人生磨砺,才能喷涌出来。
        中国人喜读三国,咎其原因,并不是它比其它中国历史时期更加精彩百倍,而是每个人生就像一个又一个不同情节的“三国演义”。里面有忠勇,有险诈,世间百态,不同阶层的人物,无论大人物,小人物为之安身立命的奋斗史,都可以与三国人物类比。如虽然屡战屡败,但坚持信念,终于大器晚成的刘备;也有白手起家,通过个人的魄力与才志,雄才大略的蓸孟德;更有像当代富二代那样靠家族企业却很成功的孙权。
        每个人一生都像是一册丰富多采的历史演义,里面有生离死别。有欢的或者悲的记忆。有永藏心底的隐忍之痛,也有足以煊耀的人生经验。由于每个人的人生经验不同,所造就的人生也是千姿百态。
 我自己的经历,就是随着个人慢慢成长,使其对美术的爱好逐步变成一种近乎偏执的喜爱,随着学业与职业美术化的转变,这种偏执的爱却成为安身立命的一种职业信念。少时在天津美术学校读美术时,身边同学画友近二十几位。寒假期间同学们各自在家中从印刷品上临摹一些世界名画,傍晚大家聚在一起摆在路边,供路人购买(每张几十元),冻了一晚,如果有收获就一起喝酒,用着自己双手画来的酒肉饭菜。激情过后一表为美术奋斗的志向,虽然陆续考上了美术学院,毕业后由于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随着人生的目标与信念也逐步发生变故。许多人在改革春风下一桶一桶地捞金,而一直在画布前苦撑至今的只我一人而已。并不是我的才能超群,而是这种对于绘画的痴迷,已在不经意间从信念转变成一种固执的信守。
        在我个人身上最大的反映,就是能远离故土,去湖南供职。一晃八个春秋。在湖南师大其间,由于找不到自己绘画方向,每天不知所终,表面虚度光阴,而内心痛苦万分,考研三次没能过关。一下子使自己处境尴尬,呆不是又走不脱。就在离开湖南前半年我失去了父亲,当时为了很好地复杂,破釜沉舟地在农家一片鱼塘边租了一间民房,那天傍晚读书,房东敲门说:“你家来电话了。”我跑过去一接,是我妹妹来电,她对我说:“医院已经给父亲下了病危通知书了,你赶快回来。”放下电话我呆在那里,一句话读不出来。此前家人怕影响我考试,并没有告诉我父亲得了肺癌晚期。当夜我坐上北去的列车,眺望窗外,眼前一片迷离。大脑混似凝固,各种思绪袭来,像是要钻进体内要支离破碎我的身体一样挥之不去。此时大量书要复杂的焦急心情伴随着父亲即将离世的消息,使我陷入一种无法释怀的悲凉。一天一夜思绪随着窗外景物飞快地流失好像也游离出我的大脑,刹那间,窗外闪出新的物象的同时,阴霾的情绪又回到脑中。父亲又为自己争取了阳世的两个多月时间。这期间我像坐公交大巴一样往返了三次和长沙。直至今日,在梦中坐火车如同坐公共大巴车一样,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中一夜往返多次的梦境有时仍旧会出现。父亲去世的转年我离开了长沙,不知是巧合还是自己的宿命,我自从油画系研究生毕业分配至广美附中一晃也是八个春秋。去年调至广州画院前,妻子为我生下儿子。同是八年后的调离,一死一生,正好对应。其本质不同的是,在湖南的调离是死别后的重新开始,去年的调动是新生儿之后的责任与新的事业转机。
        庄子曰:“巧者劳,智者忧。”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巧者、智者,但却是一个彻底的忧者。因何而忧?因绘画而忧,因为绘画是我的主要生存方式。去年由于创作大幅历史画,广州没有相应画室,就搬到中山翠亨亭画家村,那里是偏远农村,吃饭只能骑单车到菜市场自己做。一旦广州有事马上要返回,同时妻子家住珠海又在孕期,因此我要三地往返。每次回到画室已是筋疲力尽,但马上要调整状态进行创作。回想几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东闯西撞的,拆东墙补西墙地进行创作。虽然忙碌,结果还是两手空空,身边有时总有许多像饿鬼一样的琐碎事情缠绕。虽然不去理睬,但最后积压到一起又像龙卷风一样袭来,令我无法躲避。所以我认为一个成功画家光环背后的坚忍是多么令人敬畏。如果不对一些事或者诱人的表象进行排除,就会使自己身陷囵圄。几年中最惬意的是在画室中沏上一壶茶,打开音箱,听着音乐在室内空中的漂荡,心随着画笔,在画布上经营。一天下来,内心充实的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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