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美术学院素描60年大展巡礼 【七】 [4] 《下篇》

        亲近大师 靳尚宜——关键词【解构就像盖房子】                           

        靳尚谊已成为中国油画的一个时代标志，有人评价靳先生的素描极赋灵气并洋溢这中国文人的气息。他的素描不会给你惊艳的感觉，但是素描的每个元素都被处理的非常到位，靳院长与徐悲鸿院长晚了几十年，其文化背景不一样，没有了民国时期艺术变革的经历，所以他没有画过国画，其素描和油画对他来说就是艺术的全部，所以说他的素描更加纯粹。
        靳先生艺术特质是把中国人文情怀诗情画意更充分的表达出来了。正如中国美术馆长范迪安所分析的：“靳先生不仅是一位坚持在人物画特别是肖像创作上探索的画家，而且是一位在‘人的主题’这个时代命题上做出独特回答的艺术家，在中国油画的宏观坐标上，他专攻肖像的选择与作为与他极为集中充分和厚重的艺术积累奠定了他在画坛独行特立的地位”是的靳先生用了大半生研究人物作品贯穿着技艺精进而观点一致的作风，如同淘出一眼涌泉的井是那么甘甜，他在用油画这种外来语言表现中国人，创造出中国人形象的丰富性方面卓越贡献，成为中国油画精进的一种重要的代表。
        我站在素描展览的大厅里看到靳先生的精微素描思绪万千，1955年我们这一代人还没有出生，他就画出了《拄棍农民》这么精彩的素描，在还没有系统的了解西方的素描教程的他，是怎样画出来的，我到现在都是个迷。在靳先生我的素描三个阶段里，我终于找到了答案。他是这样描述的：“1949年我入学时，中央美院{当时称北京艺专}由徐悲鸿先生任院长当时的素描就是徐悲鸿从西方引进的并经过其加入中国文化的理解经过转化后，在来教学生。徐先生的‘宁方勿圆’‘宁脏勿洁’涉及艺术的格调问题，即在造型上，若为方形，格调就高，品位就高；若为圆形，则为就低，这是非常有意思的。在本科阶段的素描学习中，我的老师也是这样教我的。当时素描创作的方法是‘分面法，’即无论对于人还是各种形状的物体，都要用一个一个的面塑造出来，这样层次分明，形就具体，生动了。这是徐悲鸿时期造型艺术的重要方法，也是我第一阶段的素描教育。后来我上了苏联画家马克西莫夫的油画训练班，接触到一个新的概念‘解构’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马克西莫夫解释说：‘解构’就像盖房子，需要打地基，置梁柱，然后再添砖加瓦，它是一个物体的基本构造。但我对‘解构’这种语言具体到画面上何为好何为不好，还是不清楚。后来他给我改画，我记得是改一张男人体，他这里改改，那里画画，把原先我用分面法画出来的东西都连起来了，具体化了，这样画面一下子出现了很大变化。”
        靳先生本科时期素描下了很大功夫，人体的骨骼肌肉也画的很结实，但是总感觉比较散。当他学到马克西莫夫把面与面有机地相连起来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散”的问题解决了。靳先生深有体会地告诉我们：“我以前画素描，常常拿一根棍子来测量对象的水平线，垂直线，看这条线是如何倾斜地，进而确定构图。所以我的画有时候看起来挺准，有时就不行。比如画一幅人的头像，眼睛，鼻子时高时低，无法准确表达。但用‘解构’的方法就可以非常准确地解决确定人体器官的各个位置，因为它是从解剖的角度去研究人体和中线，根据人体的中线，对称性，以及可动和不可动关节等，准确地画出器官的不同位置。通过‘解构’来研究对象，我的素描就画准了。”
        靳老告诉我们：其实这两种方法都来自西方，都是经老师转手过来的。油画进入中国不过100年，有真正的美术教育也不到100年，而即使到今天我们也没有特别弄清楚素描是怎么回事，所以不要认为素描就这么简单。
        素描训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是许多大师的共识，靳先生深有感悟地说：“我从1949年入学到1957年毕业的时候，才基本上懂得素描的要求是什么，但什么是‘解构’所能体现出来的东西，我在油画班并没有领悟透彻，毕业后我的画还是老样子，看上去似乎很好，但每张都有或大或小的问题。我毕业后在版画系教了5年素描，一边教学一边继续画，这才慢慢地把‘解构’问题解决了。这是我素描的第二个阶段。第三个阶段是改革开放后，我出国看到了很多经典的原作。第一次到德国，第二次到美国，看到他们博物馆内从古典到现代的各种油画作品后，我感到自己的油画水平不行。为什么呢?因为无论从画面的丰厚性、层次感上、还是造型、色彩上，我的画都远远不及，什么原因呢？我研究了很久，就是体积感不够强。体积感这个词，说起来大家都懂，但自己做的好不好，到位不到位，却不清楚，因为没有看到世界上更好的画”确实如此，目前西方大量的油画来到中国北京展出，而且很多都是二流三流的油画，都让我们看呆了，何况靳先生考察了这么多西方国家的重点油画藏品的艺术机构呢！靳先生从来都是夸别人悟性天赋高，其实他是最有悟性的，很多人到了欧洲看名画只是看了个热闹，他却看出来门道来。靳先生指出：我们许多油画体积感不够，比如人头，过去我只能做到一半，边线转不过去，都切掉了，这样它的美感就出不来。当时我在美国做了个实验，一个画廊老板给我一张很大的照片，要我画一张头像，我将“古典法”“分面法”都融合在这张画中，将体积做得更彻底一点，效果便一下子发生了重大的转变。
        我曾看到过弗洛伊德的原作，那种体积厚重感让人看了真过瘾，靳先生最近创作的八大山人，我也专去中国美术馆看了，大有异曲同工之妙。中国肖像油画大师非靳先生莫属，这取决于他对人的认识上蕴含的历史感和现实性，从八大山人画面中他透析社会变迁情势养成冷峻观察人物内心世界，高度的理性和集中的感性汇集在他的笔下，催生出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来。
        在素描大展上，靳先生讲述素描学习三个阶段谦和的说：我由不太全面的理解素描到比较全面的理解素描，经过了几十年的时间理解了，基本做出来了，再到油画里实现，又经过相当长的时间。到了上世纪80年代，我已年过半百，才勉强解决了这些基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