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褪怀中旧笔痕 老作江南落墨人——《荷塘双燕图》赏

        张大千在 1964 年题诗评价谢稚柳作品《槲树啼猿》中曾以“天下英雄君与操”来形容自己与谢弟，谢稚柳在张大千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由于谢稚柳自 1964 年全国第一次书画鉴定工作开始以后，便无暇于绘事，而后在文革期间，谢稚柳被打倒、关牛棚、患眼疾，心沉目病，身心笔墨皆困顿。外部情况略有好转后，在对上海博物馆藏徐熙“雪竹图”的研究中，着力于对徐熙“落墨法”的实践，自此风格一变。
        此幅《荷塘双燕图》创作于 1979 年，正是处于这一时期。此作构图饱满充实，层次分明，点色用笔轻松飘逸、工写结合，使整幅画面气闲神静、恬润清丽，款署“荷塘双燕。己未，稚柳”。作品运用彩墨融合的“落墨法”，彩与墨水乳交融，杂彩掩映，体现了谢稚柳独特的绘画风格，他以较为放逸的彩墨大体描绘了荷叶，然后再在其旁点缀莲花。莲花墨线勾勒后，先施以粉白底色，再用黄绿色层层晕出花瓣的明暗部分。白中透粉，突出了花儿娇嫩的肉质。而由瓣心泛出的明黄包裹着嫩绿的莲蓬，则暗示出此时正值盛夏之季。图中白莲碧叶几乎布满整幅画面，使之墨色浑融，相得益彰。从右侧荷茎下飞来一对燕子，它们迎面飞来，彼此斜首倾视，双翅平伸，显得既敏捷又轻松，且令人顿觉鸟语花香。荷花的清香，燕子的轻语，阵阵清风似乎扑面而来，使人似乎身处夏日傍晚的荷塘边。鸟儿的点缀活跃了画面，使寂静的莲塘注入了动感与灵性，从而达到了寓静于动的境界，呈现出鲜活、灵动而又浑厚的艺术效果，且极富自然之美。
此幅《荷塘双燕图》为上海衡山宾馆之旧藏。上海衡山宾馆旧称毕卡第公寓，曾云集了英、美、意、法等多国权贵，在上海有“万国公寓”之称。也曾是许多南京国民政府高级将领及家属在上海的临时住所，同时也接待过不少途径上海的中外友人。1955 年，经上海市政府修缮，更名为衡山招待所，主要接待援建中国经济建设的苏联专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首批涉外旅馆。1960 年，升级为衡山宾馆，是上海市政府接待贵宾的场所。1979 年对外开放，衡山宾馆成为五星级的涉外酒店。此《荷塘双燕图》当为谢稚柳先生为衡山宾馆成为对外开放后首批涉外酒店所作，也是先生为数不多的荷花题材中的精品。荷花题材中横幅更是少之又少，从创作年代上最接近《荷塘双燕图》的荷花题材为 1978 年所作《落墨荷花图卷》，其中自题“已褪怀中旧笔痕……杂彩缤纷落墨新。”著名鉴赏家郑重先生曾说 ：纵观画史，尤以画荷著称的有三家，一是八大，一是张大千，一是谢稚柳。对三家画荷的格调，著名画家刘旦宅以人相喻，他说八大的荷花，朴实无华，如浑然天成的村姑，是无盐丑女锺离春 ；张大千的荷花，工笔重彩，富丽堂皇，是雍容华贵的杨玉环 ；谢稚柳的荷花，清气逼人，犹如高雅素净的李清照。此次又现先生荷花佳作，实乃众多藏家之幸。

        谢稚柳（1910～1997） 荷塘双燕图 设色纸本 镜片 1979年作 57.5×126cm
        说明：上海衡山宾馆旧藏。为西泠印社二○一○年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上海衡山宾馆藏中国书画作品专场》封面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