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艺术中的色粉画

西方艺术中的色粉画

西方艺术中的色粉画

时间:2013-07-29 11:05:08 来源:

>西方艺术中的色粉画

    以现代的眼光来看,色粉画的历史并不长。 色粉笔作为独立的材料用于创作大约也只有300 余年的时间现在绘画中可能是然尝试的收获,也可能是天才的意外发现,但无论如何,文艺复兴时代是色粉画发展史上重要的时期。那时艺术家重新认识古希腊罗马的文化,这使他们对人性有了新的见解。正是在这 个时候,画家开始对解剖学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并运用己经获得的新知识来进行图示表现,准确 地说,就是用新的独特形式来表现与中世纪哥特 式艺术相同的丰富性和生动性。
     在这种新的理念驱使下,艺术家们开始潜心探索绘画的新技巧,他们利用当时各种可用的材料——比如红蜡笔、炭笔、水墨、铅笔、天然粉笔等来进行创作。据意大利画家、传记作家瓦萨里的记载,当时艺术家们大多用这些便捷的材料构思草图,但很快一些画家取得了很高的成就,达·芬奇、安德烈·萨尔托、拉斐尔、米开朗琪罗等著名大师就为我们留下了许多优秀的艺术作品,他们的尝试也为新艺术手段成为独立的美术形态开启了先河。
     16世纪人们开始制作粉笔,通常是用各种黏液调和剂混合色粉制成类似笔状的细圆柱条。这种方式使制作不同色度的粉笔成为可能,当然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调调和剂选择和色粉的比例,因为这些因素会影响粉笔的软硬度和色调的丰富性。据史书记载,制作色粉笔调和剂的古老配方有许多种,从植物树脂、牛奶到蜂蜜、橡胶可谓
     应有尽有。有时为了达到所需的效果,更是混合了两种以上的的液体。由于色粉及调和液有着不同的吸水性和结合力,要想获取令人满意的色粉笔就少不了反复试验。然而,从天然色粉材料的最早发现到人造粉笔的制造,中间经历的不只是材质的进步,更是艺术观念不断演变的过程。
     自文艺复义兴到18世纪中期古典兴起是巴洛克艺术时期。诞生在意大利的巴洛克艺术影响遍及欧洲,在18世纪上半期甚至出现了独特的表现形式,被命名为“罗可可”风格。正是在这个时候,艺术家们意识到色粉画十分符合宫廷肖像画创作的要求,对傲慢的姿态和华丽的服装的精致描绘促进了色粉画的独立发展,于是色粉画不再作为创作的辅助手段,而是作为与油画有 着同等价值的艺术表现技巧而广泛流行。在威尼斯女艺术家罗塞尔巴·卡列拉的笔下,那些戏剧性的享乐气氛和豪华的室内场景被认为是最佳表现形式。她的色粉肖像画犹如那时的欧洲社会,优雅而轻浮。目前大约还有150幅左右的作品保存在德国的德累斯顿画廊,现已成为研究早期色粉画艺术的重要遗产。
     罗塞尔巴·卡列拉之后,另一位著名的肖像画家是法国的莫里斯·康·拉图尔。他刻画了那些穿着漂亮的绸缎天鹅绒服饰、微笑地看着大家的宫廷显贵和社会名流,并使色粉画艺术的意蕴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终于巴黎上流社会对色粉画的着迷导致了画家们也大多偏爱这种技法,据史料记载到1780年,大约有2500人从事色粉艺术,其中包括布歇、夏尔丹等著名画家。色粉画的精致奢华与法兰西的优雅细腻气质相吻合,通过肖像画这一最佳形式传达出那个时代的精神,由此形成了色粉画发展史上第一个艺术高峰。
     随着色粉画艺术在法国的流行,色粉笔有了比较统一固定的制作方式,即用托拉甘树胶[tragacanth gum]作为通常的调和剂。这种方法虽然改变了天然色粉材料颜色单调且数量稀少的状况,但在画家拉图尔?佩宏诺生活的年代里,色粉画技法没有明显的变化。浮华微妙的色调,捕捉瞬间的手法以及在写生的基础上美化对象等都成为当时色粉画的共同特征。
     浪漫主义时期色粉画艺术呈现出新的面貌。对德拉克罗瓦而言,色粉笔是一种完美的保留创作全部灵感的材料:用强烈的颜色和色调表现出柔和而剧烈的人体动作、同时赋予画面亮度和构图,这些特征在《萨达纳巴尔之死》中特别突出,画中女人体仰面躺着Z看上去是被人刺中了,色粉笔把人物的动感、空间感和亮度很好地结合在一起。在德拉克罗瓦的一些写生作品中,甚至还出现了像印象派艺术家那样用色粉笔描绘黄昏和夜景的风景画。
     可就从总体来看,传统色粉画基本上采用的是直接的、即兴的绘画技巧,画家作画时一般不混合色彩,而是从广泛而差别细微的色粉笔中选择颜料,然后运用不同的力度和角度来造成不同的笔触效果,因此不可修改覆盖性成为色粉画的特征。但在19世纪后半叶印象派画家的色粉画作品中,色彩是光的载体,它生成了现实且栩栩如生。印象派画家不仅表示了与以往表现风格的完全分离,而且坚持了拒绝学院的呆板技巧、自己选择表现方式的立场。他们在自己的作品中完全按照新的方式观察和描绘巴黎林荫道的繁华和忙绿,表现城市公园节日的五光十色以及夜总会的场景。他们建立的色彩观对那些崇拜传统绘画的人来说是一种反动,特别是采用平涂的方法,使得色彩并列,相互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和前后区别,物体和阴影也没有了形的界限,这种用色彩来描绘现实世界的方式显然也十分适用于色粉画艺术。而印象派画家对昙花一现的自然现象和突如其来的灵感的描绘,使色粉画充分展现了色粉颜色的色调和亮度特点。马奈、莫奈、西斯莱、毕沙罗、雷诺阿、卡萨特等都曾借助色粉画完成了瞬间的记录,而高更则十分珍惜色粉的单纯性,只是偶尔用擦拭的技法加进其他色粉颜料,从色粉的混合体和模糊性中提取特别而稀有的色调,用它们来改变那些关于塔希堤人的风景画中的亮红色和紫色。
     当然色粉画不只适合记录瞬间的形态,德加就用色粉笔创造性地描绘了女子芭蕾舞演员、洗衣女工和女模特。他把色粉当成是一种理想的绘画材料来加以运用,大量采用厚涂法渲染效果,并且取得了辉煌的成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由于他的色粉画杰作,使得大家认识了色粉画艺术的魅力所在。
     如果说色粉肖像画的成功已成为既定事实, 粉画那么德加在对象被人造光强化的情况下,迫使自己尝试色粉艺术的新方法。在从事色粉画艺术的画家中,一部分人善于运用色粉笔表达轮廓的模糊性,比如拉图尔;另一些艺术家为了能用细线勾画出清晰的轮廓也使用色粉画,比如夏尔丹。但绝大部分的画家把这两种方法结合在一起运用,他们借助色粉笔在阴影下勾画出模糊的形态,然后用五颜六色的颜料,或雾化或敷胶,使画面呈现丰富多彩的层次感。然而色粉画中的色粉具有易挥发难定型的特点,从最初用它的时候幵始,所有的艺术家不止一次注意到这个难题,以至于不得不相应地改变色粉画创作的材料和方式。德加最初采用的厚涂法,色彩虽然华丽夺目,却容易脱离,于是在作品表面喷胶成为作画过程中的重要手段,但这样做是十分冒险的,因为容易使画面失去色粉画清新亮丽的特性。于是德加采用的另外一项技法显得十分重要,因为它拓展了整个20世纪色粉画艺术的新视野,这就是混合技巧的运用。
     在寻求各种不同的材料相互堆积、形成无穷 层次的尝试中,德加扩大了色粉技法的运用范 围,用油料混合色粉颜料、水粉颜料和胶性颜料, 使色粉画可以不断地寻求画面所需的每一个可 能性。如在《舞台上的女芭蕾舞演员》这幅色粉画中,就表现出德加的几处主要的创新点,特别 是用色粉来表现人造光源:白色的闪光灯照亮了 女舞蹈演员整个身体,脖子和下巴按照对角线划 分出的画面构图,左下方留有大片空白;鲜艳的 红、橘黄、绿和青绿与画面构图相配,突现出清 晰的人物主题;褐色或黑色的斑点把人物分割 开,好像画中人置身于上了色的布景中,在此色 粉画比油画更好地表达了艺术家所必须表现出 的速度和对瞬间的把握。
     为了改变色粉难以在纸的表面吸附细微颗 粒的难题,德加还发明了 一种类似独版印刷的技 术,即把墨水或者油画颜料涂在金属板上(锌板 或铜板),在上面采用了刮、擦等技法进行制作, 然后用湿润的纸张盖在上面,来制成一些进行色 粉画创作的半成品,接着他用这些半成品来创作 一系列在技法方面独具特色的色粉画作品。显 然,金属板上间接的拓印和直接在纸上进行色粉 画描绘,不同材质间的色彩变换和鲜明的对比效 果引起了德加极大的兴趣。每一种颜料在金属板 上呈现的方式各不相同,有用细刷、干刷和针刷 的,还有用垂直的细线条描绘的大片树木的,不 同的纹理效果区分了风景画的细节:树木、草绿 色的小斜坡、河流或山谷。可以说德加的探索基 本上是和他的触觉有共通之处,和那些未使用独 版印刷法、只在单纯的纸上完成的水彩风景画题 材相比,他的色粉画表现出更丰富的色彩层次, 模糊的纹理使画面不很清晰明了,但给我们在欣 赏过程中留下了自由想象的空间。
     色粉画的创作有两个不同侧重点,即用线条 勾画出准确的轮靡;或涂上一到几层颜料掩饰线 条并冲淡轮廓线。德加通过运用综合手段和颜料,调和好了这种两重性,突出了两者间鲜明的 对照。在这之前,巴比松画派的米勒曾有过类似 的尝试,德加收集了很多他的作品(他的拍卖收 藏品目录可以证明),但他后来加上了自己的痕 迹——按照自己的想法裁剪了画面的构图和脸 部的组合,加强了光线的照射,突出线条勾画出 来的轮廓等。与米勒相比,德加找到了颜色敏感 的亮度和色调的相互协调,完美地处理了金色、 咖啡色、鲜艳的玫瑰色和绿色之间的关系,最后 实现了材料选择多样化的目标:即用受潮的色粉 画或独版印刷上底色,然后用干的色粉笔画描绘 了几处细节。德加的努力使色粉具有了油画般的 表现能力,他不仅把线条与色块结合在一起,甚 至还不断运用复杂的各色线条创作出丰满而明 亮的形体。在1899年创作的《浴后》中,德加 再一次用到了这种技法,他赋予那些陈旧的颜料 新的生命力:模糊的轮廓、反复的修改、缤纷的 层次、线条的穿插和耀眼的白斑。在完全不可预 测的色彩组合中,他把一层颜色加在另一层上 面,创造出非比寻常的协调感。在德加的色粉画 作品中,形式和颜色相混合,人物是情景中的人 物,所有的细节通过颜色和亮度变得丰富起来。
     自色粉画诞生以来,画家用它描绘的还是现 实环境中的对象,色粉的神秘朦胧感还未完全显 现,这方面的建树是由象征派艺术家完成的,在 他们笔下绘画的主题改变了,表现的是沉默、孤 独、忧郁,表达的是人们内心世界的虚幻和想象。 由于大部分深色线条决定了炭黑在创作中的地 位,自然而然地,色粉画颜料也获得了类似的深 浓色度。在《盔甲独眼巨人》这幅有名的画中, 象征派画家雷东把炭条和粉笔的运用结合在一 起,轮廓被清晰地勾画出来,但隐匿了这个神秘 人物/只能看清他脸的局部:眼睛、鬓角、鼻梁 和他那高高的头盔上布满的战争留下的刀刺痕 迹。希腊神话中的独眼巨人把雷东迷住了,以至 于他绘制了几组相似情景的作品。雷东完全凭自 己独特的技巧创作色粉画,他重新发掘了色粉画 颜料的变化莫测,以浓厚的神秘主义色彩开始肖 像画创作。在《蓝色的轮廓》这幅色粉画中,雷东以线条限制形象的外轮廓,而颈部轮廓是画在平整的背景上的,浮雕式的表现让人想起了中世纪的金色背景,作者的笔法加强了这个蓝色幽灵的怪异感,而对头部的集中描绘突出了一种瞬间出现的感觉。
     从1900年开始雷东还以花朵和水下生物为题创作了大量的色粉画。这两类主题使画家脱离了忧郁,使自己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色粉画明亮的色调创作中去,于是我们看到画中人物的脸庞陷入花丛中或在小贝壳中,留下的只是模糊的双重性,但观众依然在他的作品中发现一些熟知的花朵,因为雷东对每一个细节都十分在意,他希望能把握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雷东丰富的想象力通过色粉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如果说肖像画仍然是最重要的题材,那么同它们一起留下的还应包括回忆和幻觉,无疑象征派画家们扩大了 “忧郁”的内涵,赋予一些场景神秘的色彩,他们所涉及的幻想情景、构思形式以及阿拉伯风情等因素,在不同程度上影响着20世纪的许多重要的艺术流派。
     20世纪色粉画的发展与现代艺术的演化是同步的,其中的原因应该是艺术创作观念的变化。面对社会的迅猛发展|卩机器时代的到来,现代派艺术家采用荒诞、寓-和抽象的语言来表现社会、人、自然和自我关系上失去的平衡,在反对学院派贫乏的艺术语言的同时,他们走上了回归之途,从原始艺术、民间艺术和儿童艺术中寻找艺术的活力;而对文艺复兴以来大师作品,的关注,也从精美的宏篇巨制转向许多即兴的小稿,这给处于边缘地带的色粉画带来了发展的新机遇。
        与现代艺术理念的发展相一致的还有绘画材质的改进,尤其是色粉材料,配料和生产工艺日趋精致,现代色粉材料约有1650多种按照色谱排列的色彩系列,其鲜艳色彩不会随着时间而失去光泽,这就为艺术家提供了随时表达情感和思想的多种可能性,加之在作画过程中可以运用各种表现手法丰富画面,使得作品不仅具有柔和的质感和颗粒感,而且还可造成光亮炫目的独特效果。另外对色粉纸张的改进,如经过加色、压制等特殊工艺处理,纸张表面形成凹凸的斑点,使粗糙的肌理可以吸附极细的色粉颗粒,固定最轻柔的笔触和颜料,这些都为现代色粉画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于是伴随着艺术家创造力的爆发,色粉画已经从单一的描绘功能中解放出来,在体现内容的深刻和丰富性这一方面,色粉画以自己的固有特性展示了非凡的表现力,印象派之后的许多艺家越来越多地采用色粉画作为表现手段,像挪威画家蒙克,他的色粉画与高更的风格很相近,他们两人都利用能引起观众注意力的正面人物形象,用变形的手法丰富人的面部和线条,但蒙克对那些和现实不相符的抽象颜色有独特的感觉,使情感具有了极度表现的气势。
     在现代色粉画领域做出开创性贡献的是最具探索精神的现代艺术大师毕加索。1901年秋天,毕加索从巴塞罗那第二次来到巴黎,并且在1902年的4月参加了在贝尔达?别伊尔美术馆举办的“油画和色粉画”展览。他的一些在巴塞罗那和马德里创作的色粉画在展览上展出,这些作品描绘了与劳特累克类似的主题,显然他喜欢那种能够让轮廓突然显现、迅速确定姿态、建立一种类似照相的感觉的能力。毕加索挑选了灯光很亮的咖啡馆里的歌女作为色粉画表现的情景,以自然的线条描绘带有鲜明特点的脸部和向前弯曲的对观众鞠躬的身体,并用柔和的材料改变强烈的对比。之后毕加索很块将色粉画作为自己艺术创新的一部分,1907年夏,毕加索创作了色粉画《女人体》(也是在这一年,他完成了第一幅立体主义倾向的作品《亚维农少女》),他开始追求线条的起伏和轮廓的精致,特别注重把人物和周围的环境结合起来。在《女人体》中,他发扬 了形式简化、身体变形、块面堆积的原则,扩大使用了眼睛三角形状区(睁眼,闭眼)不同颜色的平行细线,显示出立体派最初的端倪和非洲雕刻艺术的影响。毫无疑问,毕加索的色粉画创作与他的立体主义观念是一脉相承的,他强化形体的变形度,打破空间的平衡感,使画面的平衡和动态相结合,在表达色粉画精神方面显示出他与 众不同的创新能力。
     20世纪的色粉画艺术,在克服了材料的局限和观念的束缚后,越来越在现代艺术中占据重要的位置。无论是野兽派、表现派还是立体派、未来派,都将色粉画视为自己探索艺术的手段之一。或许是因为改进后的色粉材质所提供的简单直接性和画面所展现的全新视觉感受与自己的艺术追求相吻合,超现实主义和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比其他现代派艺术家更多也更擅长运用色粉画,他们完成的大量作品,呈现出色粉画发展史上从未有过的多元面貌:克利的色粉画中,记录了自己在突尼斯、埃及旅行时的回忆,儿童式的单色平涂和简洁勾画融合在一起,画面单纯而清新;而米罗把可见世界中的细节和想象世界中的细节综合在一起,渐渐地他创造出空间宇宙中的形象,画中的人物越来越少,物体在宇宙空间里被描绘成失去重心,使人觉得怪诞而奇异。这或许就是艺术家的新探索之路——摆脱材料的局限,回避纯粹的现实,以简单的粉笔来突显艺术家的使命,达到提醒人类关注这个失去理智的世界的目的。
     使色粉画艺术获得了符合自己材质表现特性的还有抽象表现主义画家们。上世纪50年代,美国抽象表现主义在西方画坛领一代风骚其抽象化、直接性的艺术表现手法为色粉笔提供了巨大的展示空间。对戈尔基和德?库宁而言,色粉线条表达的粗硬特征正好适应转变和技法创新,笔法上的不断变化,就不断涌现出不同的风格。还有其它许多种形式,比如上色和定色的次序以及作品表面的各类混合物,这些表现结构的多样性无穷发展,不仅丰富了画面,同时还保留了色粉画的恒性,诸如栻料的强度、及光泽感等。引人注目的是混合技法再咨出现,特别在波洛克的作品中,他把各种水彩颜料、现代丙烯颜料和色粉混含运用,结合使用毛笔、刮刀和钢笔尖等手法创作出极度紧张的抽象符号。而德.库宁以《坐着的女人》为題,分别用色粉画和油画创作了多幅作品,两者相比,前者的线条被切断、分割得更厉害,线条、斑点相互交错的引起空间错觉,焦急的面庞和一双大眼睛,人物流露出内心的恐惧不稳定感,女人体被赋予了极度的表现力。德·库宁把形象性和抽象性综合在一起,虽然他同样喜欢用玫瑰色,橙色和蓝色组成画面,但显然色粉的线条和油画的色块笔触是同等重要的。
     这种利用色粉笔的线条书写特征组成画面的做法,也是许多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常用的手法,他们甚至用黑色抽象线条来确定轮廓,用色彩平涂界定空间,动感的节奏在黑色的线条和纯色的光亮中取得平衡。模糊和颤动的网络构成线条交织覆盖画面,波动的效果以极大热情传出冲动和情感。但对这种绝对抽象的理解存在视觉认识之外,那波浪起伏的线条,像从飞机上向下看到的地面上的痕迹一样,对观看来说距确实太远了,色粉画在走过了与现代艺术大致平行的探索路程后,又重新回到了视觉的起点。
     从上世纪60年代起,基于对现代艺术的反思,有些色粉画家重新回归现实,回归视觉,从流行艺术的巨幅广告,到描绘普通食物的现实存在,现实因素在英国画家霍克尼和美国画家安迪·沃霍尔、罗伊·利希滕斯坦那里都有平行的发展。在这一流潮的顶峰时期,类似的活动还出现在法国和意大利,比如新现实主义。从那时起,欧洲其他的艺术流派在不断地出现并努力巩固地位,有的流派似乎更接近于某种新古典主义,甚至是对传统学院派风格的响应。
     当然新的探索是建立在重新学习之上的,但同时还应掌握传统技巧和形成新观念,许多艺术家的作品就印证这一点。新一代法国艺术家几乎用了20年时间全身心地投入色粉画创作,如森·山方、皮埃尔·斯基拉和弗朗索瓦?巴尔巴特尔等。他们把艺术题材转向厨房或者是艺术家工作室,描绘桌上的某些稀有水果,或将艺术家的用具与日用品放在一起,出现意想不到的摆置效果。但事实上,是一种新的视觉方式的产生导致了色粉画艺术的振兴。法国画家森.山方曾一度追随抽象艺术,但后来在贾克梅蒂的影响下回归自然视觉,开始用一种单纯直接的手法去摹写周围的世界,他用色粉描绘楼梯、植物和自己的工 作室(走廊的配置,支架,天花板的粲木……), 根据不同情节,在所有可变空间里轻易变换透视 方法。在1974年画成了最初的以“楼梯”为主 题的作品后,森?山方坚持几十年以“歪曲”的 方式来表现极度的头晕目眩,我们可以感到艺术 家视觉的摇摆不定,他试图确定自己的特有视 角,选择最有特征的中心和意义最深远的部分: 一些台阶的边缘,孤立的栏杆,迷宫般的楼房螺旋梯......但所有这些并非中心,失去平衡的视角证明了并不是他向往衰落、深奥,而是因为从巴 黎塞纳河边七楼画室往下看,艺术家的朋友住在 楼下。但正是这种着眼于视觉层次和空间重组方 面的思考,使具有无数现成色调的色粉材料比油 画获得了更广阔的表现手法,并帮助艺术家找到了一种绝对纯净的色度。
     森·山方长期采用色粉材料,在一系列关于 ?植物或楼梯的创作中,调节分配色粉的几千种色 调,巧妙地把眼睛的观察和精神的关系、视觉的 追问和色彩的变化联系在一起,几乎达到了一种 完美的表现效果,这或许就揭示了色粉画经历数 百年,经久不衰的原因所在:艺术家面对各种绘 画材料可以有无数的选择,但使用最普通的材料,却能打破材料和观念的局限,唤醒我们的视 觉感受,进而引导观众认识世界之美妙。
     三百多年来,在艺术潮流变换的每个时刻, 画家们使不起眼的色粉画一次次获得了新生,它 的单纯和变化都同时吸引着画家进行不断的尝 试,伴随着视觉的追问,色粉画艺术无疑还会彰 显出独特的艺术价值。

——摘自《新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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