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马上就开花

    我已经好久没有写作了，自从当了书画家之后，文章的事淡了许多，看到从前的作家朋友，感觉就是隔壁邻居，看到神采飞扬的文字，也少了以往的激动和敬服。我曾经热爱并且化了大半辈子功夫努力的文字，竟然说放下就放下了。我也细想过其中的原因，一来文学艺术没有种瓜得瓜的好事，我的心智也只能到这个境界了，再要进步可能很难了，二来我以为还是水墨的魅力，对于我太有吸引了。和从前的文学一样，现在我看到有审美品质和个性光芒的水墨，会有一份发自内心的感动，比如李戴蟾的作品。

    作家介入书画，相对要容易一些，艺术毕竟是相通的，文学和书画的区别，差不多是厨师中的红案和白案吧。作家欣赏水墨，笔墨的功力应该是第二位的，而艺术品质和感觉，才是主要的，功力再深，的木匠还是木匠，有了艺术品质和感觉，木匠才能成为齐白石。

    我是先看到作品再后来认识李戴蟾的，李戴蟾的水墨，让我想到了八大山人和黄宾虹，这二位前辈，是我心目中高山仰止的大师，李戴蟾和他们，气息相通吧，因此我觉得很亲切，这好象是两个陌生人有了一位共同的熟人，所以一下子关系近了好多，也有了可以交流的话题。

    我以为李戴蟾的水墨，最值得推崇的个性，就是有了似是而非，优秀的诗人和散文家，都能够出神入化地似是而非，好的画家也应该有这样的才华和品质。

    为什么我心目中小说家不是最艺术呢，因为小说讲究的是人物性格的冲突，是惹是生非，民间故事的创作者，似乎也不太艺术，他们拿从前的名人和仙人说事，自己也知道这是子虚乌有，太口是心非了，新闻记者也是靠文字吃饭，但他们也不是艺术家，他们要的是是非分明。

    什么是似是而非呢，生活好比是大米，经过艺术家的劳动，呈现给大家的是美酒，那些把大米磨成米粉，再做成年糕或者面条的，他们只是表面上的艺术家吧。

    在我心目中，李戴蟾应该是艺术家，李戴蟾的水墨，是一壶美酒。

    我在记这篇文字的时候，想起了小时候的一首儿歌：“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在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我觉得“请你马上就开花”是美丽的句子，就用她做题目了。

    平日生活中，我有好多书画家朋友，好多人经历了风吹雨打，好多人经历了吃苦耐劳，但“请你马上就开花”其实是一次顿悟吧，所以艺术是心潮起伏，艺术也是心平气和。

    祝愿李戴蟾走得更远更好。这话说得很程式化，但有时候一句顺手牵羊的鼓励，能让艺术家好一阵子心里充满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