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黄山画派

吴鹏凯
2017年8月3日星期四深夜

    中国画以山水画为大宗，而山水画以黄山画派为巨镇。历史上把自明清以来扎根黄山，潜心体味黄山真景，神妙绝伦地描绘黄山的山水画家群，称之为黄山画派。这个画派的画家以突破樊笼、独辟蹊径、勇于创新为自己的鲜明特色。为此，他们的创作体验对我们今天的画家们来说仍然有借鉴的意义。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来再谈谈黄山画派的目的之所在。
    黄山，在中国的山水文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特别是对中国传统山水画的发展产生过很大的影响。每当人们提起中国山水画，就会油然想起黄山，称它是中国山水画的摇篮。黄山之所以有如此盛誉，在某种程度上也应该归功于明末清初以渐江、石涛、梅清等为杰出代表的艺术大师们。这些艺术大师开拓了黄山这块艺术瑰宝，在当时“舟车闭塞“的原始山林中，把“天造的仙境”绘成纸上丹青，传播民间，对当时的画坛和后来的山水画都产生了积极而深刻的影响。晚明以降，直至近世，四百年来持续不衰，凡画山水的，初学也好，名家也好，几乎没有不画黄山的。
    十七世纪下半叶，中国社会改朝换代。 这一时期的绘画艺术也强烈地反映了时代气息，表现出革新精神，讲究抒写性灵，提倡气韵超逸，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黄山画派的涎生，正是得力于这一时期的艺术家们的大力开拓。他们大多是前朝遗民 ，“不求闻达”的理念，导致了他们的追求仅“一室之外，山水而已”，从而彻底地隐于书画，淡薄功名。他们唯以绘画抒愤解忧，寻求的是清幽的山水环境，追求的是理想的世外桃源。他们希望超脱世俗的羁绊，自如地发挥自己的艺术才能。黄山山高峰奇，林泉雅致，便成了他们心目中最理想的处所。他们借黄山傲世的奇松、峥嵘的怪石，以及缥缈迷漫的云海和拔地擎天的险峰，抒发个人情怀。他们师法自然，一洗当时“临古”、“仿古”的流弊，冲破了“四王”（王时敏、王鉴、王晕、王原祁）称霸画坛的局面，重新摆正了绘画艺术的源、流关系，影响深远。从而以凝重简练的笔墨，明快秀丽的构图，清高悲壮的风格，深沉宏达的画意，在画坛独树一帜。我想今天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画家们更应该汲取他们的创新精神，让我们的黄山在画家的笔下展现出新时代的风采。
    黄山画派作为一个绘画流派名称提出较晚，是由现代画家黄宾虹、潘天寿、贺天健诸人总结归纳而成。潘天寿在《中国绘画史》中论道：“盖黄山一派天资、人力、气魄、学养四者并重。”黄宾虹提出，渐江、梅清、石涛三人为“黄山画派”的三大代表，他们在表现黄山方面都取得了卓越的艺术成就。贺天健在《黄山派与黄山》中则更清楚地说道：“石涛画黄山重气而得黄山之灵，梅清画黄山重韵而得黄山之形，渐江画黄山重神而得黄山之质。”李一氓在《明清画家黄山图册序》中提出，黄山画派是指由黄山的外形和内容所决定，经过笔墨锻炼，抽象出的山水画类型，它与新安画派的主要区别在于，新安画派是仅指一批徽州画家互为影响所形成的一个画派而已。
    和渐江、石涛、朱耷并称为“清初四高僧”的髯残号石奚谷，与石涛并称“二石”，曾游历黄山一年多，给后世留下了不少精彩的黄山画卷。雪庄禅师，常年隐居皮篷，专心研习书画，直到老死。他以写黄山真景和黄山奇花异草而著名。跟雪庄学画的画僧廪峰，以写黄山景色著称，自成一家。这一时期以黄山为创作对象的不乏其人，如郑雪、吴廷羽、陈渭、汪之瑞、萧云从、查士标等，皆有佳作传世，在画坛都颇有影响。
    梅清可以说是黄山画派的关键人物，他是以创新的笔墨将黄山升华为艺术的第一人。梅清是安徽宣城人，他与新安画派的渐江、查士标是画友，与石涛也是好友。石涛是广西全州人，公元1670-1687年曾旅居安徽宣城。在此期间，石涛活动在黄山和敬亭山一带。28岁时，石涛第一次游黄山对他日后的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受石涛作品的感染，梅清也在1671年第一次上黄山。其后石涛和梅清又多次登临黄山。多次游历之后，梅清自叙道：“余游黄山之后，凡有笔墨，大半皆黄山矣”。可见黄山在他心中的重要位置。后人之所以称梅清得黄山之影，是因为他笔下的黄山，早已是将自然升华为艺术的黄山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甚至可以说由于梅清和石涛的介入，新安画派突破了地域的局限，从而形成了人们所说的“黄山画派 ”。
    近代画家黄宾虹，是黄山画派的又一位艺术大家，他把黄山画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黄宾虹从小随父学画，少年时开始临摹董其昌、石涛、渐江、查士标的作品，并远追倪云林、黄公望。十九岁时首游黄山就被山中胜景深深吸引，黄山给了他艺术灵感，也给了他艺术志向。他一生曾九上黄山，自称“黄山山中人”。他继承了黄山画派师法自然的传统，同时又博采众长，融会中西。其作品功力独到，既擅长用笔，又擅长用墨。晚年风格从淡恬清雅变为浑厚凝重，达到了物我两忘、随意自如的境界。他一生辛勤而不知疲倦地描绘黄山和新安山水，给后人留下了成千上万幅艺术作品。他还十分重视黄山画派的研究，著有《黄山画家源流考》一书。无论是在绘画艺术上，还是在学术研究上，黄宾虹都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黄山画派，是近代黄山画派中功绩卓著的画家。
    宾虹以降，张大千、汪采白、刘海粟、董寿平、李可染、赖少奇、亚明、宋文治、周觉钧、赵树松等等新一代书画大家，都可称是“黄山画派”的继承与发展者，是“后黄山画派”的中坚力量。大千先生泼墨泼彩，自创一格；海粟先生以黄山为师，视黄山为友，一生十上黄山，写黄山不缀，其泼墨黄山酣畅淋漓。李可染先生把黄山称作是“中国山水画的范本，是中国山水画家的摇蓝”。周觉钧先生说“黄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术宝库”，终身写黄山，画黄山。无论是书画创作的理论、创作的技巧、表现的手法，还是作品展现的精神风貌，已完全表现出一种新的姿态了。而今，作为中国的山水画家似乎不到黄山，不画黄山，就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山水画家。
    “黄山画派”作为中国绘画史上一个非常灿烂的现象虽然已经成为过去，但它的影响力依旧十分深远。不仅当代的画家依然会追随先贤们的笔墨而发展，我想当今乃至将来的艺术家们也依然会在辉煌的历史遗迹上谋求更大的发展。这次我们黄山市社联与荣宝斋画院合作联办的百名画家画黄山的举措，便是对“黄山画派”的延伸和传承的实践性的思考，旨在通过当代最优秀的艺术家们以我们美丽的披上新时代风采外衣的黄山为母体创作出的精妙画卷，讴歌着富含六大发展理念的精妙绝伦的黄山胜境，同时也影响着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艺术家们在时代精神鼓舞下的不懈努力和探索。从这个意义上说，荣宝斋以他得天独厚的优势资源谋求与黄山市社联的合作，无论是对于黄山画派之中创新精神的弘扬，还是对与中国书画艺术的传承与探索都具有里程碑的作用，其意义之深远，便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