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正17秋拍 | 其艺天下奇,其人姑置之 ——读康生致陈秉忱书札

崇正17秋拍 | 其艺天下奇,其人姑置之 ——读康生致陈秉忱书札

崇正17秋拍 | 其艺天下奇,其人姑置之 ——读康生致陈秉忱书札

日期:2017-12-11 10:17:42 来源:广东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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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生是一个兼具多种角色的千面人。他不光彩的一生早已盖棺定论。抛开政治上种种不堪之外,在文艺上、特别是鉴赏方面,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家。此次崇正秋拍,一批康生致陈秉忱的信札,颇为引人瞩目。陈秉忱(1903-1986),原名陈文磷,曾用名陈斌丞,是清代潍县金石大家陈介祺的曾孙,由于家学渊源,一生也精研文字、金石、目录版本之学。他的另一重要身份是曾任毛泽东的秘书。故与康生、郭沫若有过从。
    这是拍卖场上首次大规模出现的康生书札。这批信札(包括杂书件)数量多近40件,基本都是写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内容大抵以探讨学术、研究文物和艺事鉴赏为主,偶然臧否人物也一针见血。是一批十分难得的文献。其中也可一窥康生的审美标准和价值取向。
    康生一生对其胶东前辈高凤翰的书画金石艺术非常推崇。康生喜欢左手作书,其实也是受高凤翰的影响。高凤翰嗜砚,藏砚逾千,皆自为铭词手镌之,著有《砚史》,是个真正的玩主。康生对砚也有浓厚兴趣,也经常自镌铭文,这恐怕与高凤翰影响不无关系。康生对高凤翰的作品十分关注,几乎是逢高必收。在这批信札中,涉及高凤翰的艺事有多处。其中一信告陈秉忱:“在中国书店中见到一册《南阜印谱》,有二百六十四印,但有些不精,也许不是高亲刻”。高凤翰一生制印甚多,特别至晚年用左手奏刀,刀法斜攻横出,浑厚辛辣,与右手大异其趣,开辟一新的境界。惜无印谱传世,这本印谱,是高氏印谱仅见的一本。对于其中若干刻得不精的,康生认为可能出自高氏的姪、甥辈高汝澥、高松岑之手,被后人掺杂进去了。印谱因虫蚀严重,康生买后专门重新装裱,还写了一跋,郑重交与山东博物馆收藏。

72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
镜片 水墨纸本
37×26.5 cm. 约0.9平尺
RMB: 100,000-200,000

    在致陈秉忱的信中,还谈到了高凤翰的另一杰作。告诉陈秉忱“有一高南阜画的通景十二幅,画的《甘谷图》甚好。我已交故宫吴仲超同志。你要看可找吴仲超同志。”吴仲超时任故宫博物院院长。高凤翰的这件巨作《甘谷图》后来收藏于济南市博物馆。此《甘谷图》为通景屏,共12幅,以南阳郦县之甘谷为本创作的。画屏上依次有张在戊、张在乙、张扶舆、张重舆、张在辛、张敬舆等人的题识。张在辛在《甘谷记》中说:“南阳郦县有甘谷,谷水甘美,上有大菊,落水从山流下,得其滋液,谷中人饮其水者,上寿百二三十,中寿百余岁,下寿犹七八十。见《风俗通》”。高氏即据此意而作的,通屏一气呵成,书精画妙,气势烣宏,为高氏传世作品中所罕见。读康生此札可知,当年济南市博物馆所收到高凤翰这件杰作,应是得康生之助呢。

68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
镜片 水墨纸本
24.5×16 cm. 约0.4平尺
RMB: 100,000-200,000

    在这些信札中还涉及高凤翰的生卒年、高凤翰世系、高凤翰作品真伪的考证等等,为高凤翰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材料。

73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
镜片 水墨纸本
26.5×19.5 cm. 约0.5平尺
RMB: 100,000-200,000

70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
镜片 水墨纸本
27×19 cm. 约0.5平尺
RMB: 100,000-200,000

    这批信札中另外一个重要内容是有关金石、印章、文字学的鉴赏和研究。陈秉忱给郭沫若刻了两方印章,专门寄去印拓请康生提意见。康生认为白文章“郭沫若之鈢”刻得很好,直似古玺。朱文“沫若”刻得差一些。原因是字形太拘于某种金文拓片,以致结构无神,笔画无力。并指出“若”字的写法不妥当,散氏盘对这个字是否释“若”久有争论。容庚收入《金文编》,“很不严谨”。又,陈秉忱为康生刻了方印,为了与白文相配合,康生对这方印稍加改刻。他认为,此类朱文小印,不宜用汉印的刻法,而宜用战国小玺铸法,笔划宜细而挺劲,有似以铜铸成。这是很有见地的。又如题“柳浪”印拓:“此明万历青花瓷印,篆文‘柳浪’二字,据《故宫周刊》旁证,当为何雪渔所作。明代瓷印甚罕见,此印极可珍贵”。又如他在为陈叔通题王羲之《黄庭经换鹅帖》中指出“鹅群帖确为宋拓”“世所罕见,极为可贵,字为狂草,与常见的王书大不相同,既不类张旭,又近似怀素,观此始知唐人草书的由来,抑或唐人所临欤?”均可以看出康生目光独到,有过人的鉴赏水平。

66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
镜片 水墨纸本
1965年作
钤印:郭沫若之鉥、沫若
35.5×25.5 cm. 约0.8平尺
RMB: 100,000-200,000

71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
镜片 水墨笺本
27×19 cm. 约0.5平尺
RMB: 100,000-200,000

50 / 康生 小楷照片二十一张,书法四开(之一)
册页 水墨纸本
谷牧题签条:康老手迹。钤印:曼生
谷牧题签条:康老小楷照片
尺寸不一
RMB: 200,000-300,000

52 / 康生 跋陈叔老《黄庭经换鹅帖》、王昌龄诗校注等三帧
镜片 
24×24 cm. 约0.5平尺
27×17 cm.×2  约0.4平尺(每幅)
RMB: 80,000-150,000

    除了高凤翰之外 ,康生对其他乡邦学人文献也极为重视。在致陈秉忱的札中,有涉及其他几位山东先贤行迹的考索。如他在宝古斋中找到王都、王象咸的两个扇面,称赞他们字写得好。但只知王都是德州人,明天启进士,官太常寺卿。王象咸查不到,估计是新城人,可能是清初大诗人王渔洋祖父王象晋的同辈。要陈秉忱帮查阅《新城县志》,看看是否有此人。其实康生的判断是正确的。王象咸就是山东新城人,号洞庭,崇祯间官光禄寺署丞,是王渔洋祖父王象晋的从兄。再如,从高凤翰书画中发现其亲戚中有个叫张柞村(高的表侄)的,但查不到张柞村的履历,要陈秉忱帮查《胶州志》。又于荣宝斋中见杨水心、匡鲁山两画,“可称神品”。荣宝斋希望售给山东博物馆,康要陈问询该馆愿要否?同信中还告知陈秉忱,最近他得到乾隆间高密人李师中的书画册页,“写、画俱佳”,李画非常罕见,连见多识广的康生也是第一次见到。因此专门要陈秉忱查阅《高密县志》或其他资料,详查关于李氏的平生。这可以看出康生对于乡邦文献的重视。

69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
镜片 水墨纸本
24.5×16.5 cm. 约0.4平尺
RMB: 100,000-200,000

74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二通(其中一札缺页)
镜片 水墨纸本
28×20 cm.×2 约0.5平尺(每幅)
RMB: 100,000-200,000


    康生对文物的兴趣主要在于版本和砚台方面,书画并不是他主要的收藏范围。有时候碰到一些难得一见的书画,他也会顺手为其他同好收集。如现在还能看到有不少康生题赠他人的书画,就是这种情况。有一通信札中,他就告诉陈:“徐同柏的对联,我送与你。你如不要,可送田家英同志。这类对联,我根本不想久存。当时乘一时之兴买了,过后就完全忘了。前天家英同志说起,我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我对这类作品,并不重视,如果存在我处,结果会丢了”。毫不掩饰他的喜恶。

76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
镜片 水墨纸本
34.5×22.5 cm. 约0.7平尺
RMB: 100,000-200,000

    由于是私人信札,故康生臧否人物,也就毫不掩饰,无所顾忌了。如上文所说的,批评容庚把“若”字收入《金文编》,“很不严谨”。其实容庚《金文编》中所收的文字,已颇为小心谨慎,不少字被列为“资料”参考。但批评归批评,康生其实还是容庚的贵人呢。1962年2月,康生到中大看望容庚,关心地问容庚需要什么帮助?容庚也不客气,告诉康生,自己欲重新修订《商周彝器通考》一书,但缺少经费,无法去外地搜集资料。康生立刻表态,可以帮助容庚解决这些问题,并亲笔开具介绍信给容庚,作为去外地搜集资料的通行证﹔建议《商周彝器通考》一书的修订计划列入文化部的科研项目。一个月后,也就是1962年4月1日,容庚拿着康生的介绍信,与助手张维持、曾宪通、马国权共赴中原,做实地考察。此行三个月,畅通无阻,接待之热情,配合之周到,工作之顺利,在容庚的学术生涯里还是第一次。这是题外话。
    在康生给陈秉忱的另一信中还写到:“昨日至(陈)伯达处,见我原存之明寿山石图章,伯达用刀子在两面划上‘伯达’、‘仲晦’字样,真是可惜。此章不仅坑老,而其花纹亦为明人所刻,焚琴煮鹤,令人伤心。思之颇有‘鸽异’之感。”“鸽异”是《聊斋志异》中的一个篇目,文中写张公子善养鸽,有一天,其父执是个高官,问他养了多少鸽子?张公子以为高官也好养鸽,就挑了两只名鸽送他。谁知下回见面,高官毫无言谢之意。公子忍不住问:前天我送的鸽可中意?高官答:挺肥美的!公子惊讶:大人把鸽吃了?高官说:是啊!公子大惊:那可是名种啊!高官回味一下说:味道也没什么特殊的啊!借此以讽刺陈伯达是叶公好龙之辈。

77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
镜片 水墨纸本
28.5×21 cm. 约0.5平尺
RMB: 100,000-200,000

    再如写到为“翟画”题跋时说:“翟画跋文大减,因我从来不喜草虫画,总是觉得这是女画家的体裁,以前许多画评家盛赞齐白石的草虫画得好,大吹其现实主义,我只是心中窃笑而已……”一直以来,江湖盛传康生不把齐白石放眼里,甚至起名“鲁赤水”,与齐白石作对。但传说归传说,无字为据。如今这通信可是白纸黑字,言之凿凿了。“窃笑”这个词,用在今天,就是“呵呵”,微信中“偷笑”、“捂脸”的表情包。最有意思的是,在这批信札中,还有一纸康生抄郭沫若于一九六二年一月十二日写给他的诗《赞鲁赤水画稿》:“曩有齐白石,今见鲁赤水。齐鲁是比邻,赤白各有韡。水激石生澜,石因水增媚。一以多为富,一以少为贵。少到菊一枝,狷然见菁萃。不慕南山悠,不傍东篱醉。采自战地黄,芳香逾十倍。坐使室生春,梅兰笑相对。青娥袖舒广,湘妃影摇翠。屈子不敢餐,陶令不敢抹。一枝成万枝,蓬荜光烠烠。齐老九十六,鲁公一万岁”。从诗意看,当是题康生画菊花之作。康生画的菊花,1961年10月朵云轩曾经做过木版水印,现在还偶能见到。诗以“齐老九十六,鲁公一万岁”两句结束,以喻康生的画艺比齐白石更能传之久远。呵呵,这马屁也是拍得够可以的了。估计老康看后也是沾沾自喜,很是受用,不然怎会抄以示人呢?这首诗也可为鲁赤水与齐白石这个掌故添一注脚。

75 / 康生 致陈秉忱信札
镜片 水墨纸本
19×15 cm. 约0.3平尺
RMB: 100,000-200,000

64 / 康生 诗稿五帧(之一)
镜片 水墨纸本
35.5×25.5 cm. 约0.8平尺
35×20.5 cm.×3 约0.6平尺(每幅)
35×15 cm. 约0.5平尺
RMB: 80,000-150,000

    中国的传统文人,历来重视文品与人品相结合。明代书法大家张瑞图因依附阉党,为士林所不齿,后人评价其书有“其书天下奇,其人姑置之”,真可谓春秋的笔。如今披读康生的这批书札,其人其艺,也大可玩味。身后是非谁管得?对康生来说,已是侥幸了。
    2017年12月7日凌晨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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